林海出了卧室，粘豆子在和爷爷嗷嗷叫着“演杂技”，亮黄色的浴霸灯光从浴室毛玻璃门透出来，是舒蓝在里面洗澡。
不多时，水声消失，过了好一会儿，吹风机嗡嗡响起，声音一停，浴室门开，舒蓝穿着浴袍走出浴室，又拿起来手机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林海撇了舒蓝一眼，走进卫生间，镜子模糊，水珠弥漫，掉的头发四处可见。本来家里就小，卫生间更是迷你，谁都用，一般林海和爷爷奶奶洗完都会收拾干净，也养成了习惯。舒蓝则不会，以前都是林海进去替她收拾烂摊子。可今天。。。
“你洗完倒是收拾一下呀！”林海没好气地说。
“灯暖开着呢，一会儿就烤干了！”舒蓝满不在乎说。
“那地上头这些个头发啥的呢！”
舒蓝没理他，林海叹了口气，拿起纸巾默默擦了起来，连自己本来进来洗手这事都抛在脑后。
舒蓝心里很委屈，这林海刚一出差回来，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今天白天忙忙碌碌一天，谁都只是中午吃饭时候喝了一点，一点闲工夫都没有，好不容易回家了，想好好休息休息都不行。
在这个家里，自己终究是个外人，除了儿子，自己格格不入，没有一点归属感。舒蓝拿着手机随便拨弄着，心里什么都看不进去，想着，如果林海父母没在这边或者不生活在一起，会不会就好一点。又想到这一段时间同事之间天天聊的学区房，粘豆子生日晚，在9月份之后，明年9月才上一年级，要不要买个小学区房分开住？想着想着就打开二手房网站看了起来。
“我要妈妈陪我睡～”爷爷奶奶屋里传来粘豆子尖尖嫩嫩的嗓音。林海跑进去，“粘豆子困了，走和爸爸刷牙去！”
“我要妈妈陪着我，妈妈陪我刷牙洗脸！”粘豆子执拗地继续叫着。
舒蓝从沙发起来抖了抖半干的头发，冲着爷爷奶奶屋喊，“妈妈在卫生间等你呀，看谁刷的快！”
边说着，舒蓝走进卫生间准备牙具，粘豆子咚咚咚迈开脚步冲进来，果然林海收拾过的卫生间整洁干净了很多。
粘豆子终于睡了，林海和舒蓝一左一右侍寝，小家伙歪着身子，一手抓着舒蓝的头发，一边把脚丫搭在林海的腿上，不一会儿竟然打起了小鼾。
“喂，林海！和你说个事！”舒蓝还在想学区房的事情，想和林海商量下。
“啥事？你回了家就跟没事人一样，现在又有啥事？”背对着身子，林海不耐烦地回道。
舒蓝一听就气上心头，“什么叫没事人一样，我这上一天班了，累得半死，回来还要哄他洗脸睡觉，怎么叫没事人一样！”
“你也就哄着睡了个觉，回了家就往沙发上一趟啥都不管，这么说你有问题么？”
舒蓝一听就知道林海什么意思，嗓音一下子打了几分，“你爸妈不就做个饭么？有什么累的？卫生间我就认为不用收拾，你愿意干你就干去！少管我！”
“怎么说都你有理，我爸妈回老家，你周末自己带孩子时候，你怎么嚷累来着？买菜洗衣收拾家，不知不觉就一白天过去了，你自己也说的呀！全世界就你最累，我出差回来一点不累是吧！”林海说话也带上了气。
“我又没求他们来，爱看看，不爱看可以走！”舒蓝叫起来，隔着一层墙，估计爷爷奶奶也能听得真真切切。
“你小点声，别吵醒孩子！”林海赶忙说。
漆黑的卧室又重新安静下来，只听得粘豆子的鼾声有规律地一下，又一下。。
“我们买房吧！不住一起了！”舒蓝打破了平静。
“买房？疯了吧，现在这套房还有房贷呢！”
“买个小的学区房，儿子明年就上学了，这样你爸妈就接送下做个晚饭，也不用住一起！”舒蓝好像早就有了计较，“就买旁边东区的，离现在房子也近，学区也平衡。”
“先看看再说吧，都应该8万一平了吧，再买还得多贷款，就这么一点死工资，能还得上么？”林海有些心动，但实际一想，又有些犹豫。
“可以研究一下，万一够得着呢！”舒蓝又打开二手房软件。
房间里又只剩下粘豆子的呼呼声，还有两块手机屏幕忽闪忽闪。这好像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两人最长的一段对话，可是学区房是那么好买的么？
叮咚，“您已收款100元。”林海正研究东区学区房的行情，手机突然弹出转账提醒，后又紧跟一条信息。
“谢谢你小林，姐也不知多少钱，就转100吧！祝晚安！明天见！对了，和爱人，想不通了就冷静一下再沟通，越是生气，就越是不冷静。”顾家宁还记得那天晚上自己隔着电话和舒蓝生气的事情，林海有些尴尬。
“谢谢宁姐关心，没事，祝您晚安！”
顾家宁回了一个笑脸，算是结束了对话。
分开住能解决问题么？林海有些怀疑，他觉得这骨子里就是观念问题，虽然自己把自己在家中定位为为了父母为了娃鞠躬尽瘁、苦而后已，但对舒蓝这样觉得自己父母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不值得感激却心里别扭无比。自己怎么累都无所谓，可是。。。唉！而且就算不住在一起，早上可以自己送娃去学前班，但还是要依靠老人去接，去做晚饭啊，总不能让自己父母做好晚饭一口不吃就回去，生活不可避免还是充满了交集！
想想自己小时候，那是也没有老人帮忙照看自己，小学也不会提前放学，正好父母六点下班去接自己，回家大人做饭小孩写作业，虽然七点后边看新闻联播边吃饭有点晚，但也充满了和谐和乐趣。现在所谓减负，这学前班包括后面的小学下午3点半就放学就是丝毫不从人性化考虑，甚至可以说一切家庭矛盾的根源。
林海想着想着，脑子里乱乱的，破天荒没有和往常一样和丸子睡前聊一会儿，也没去想为什么丸子今晚这么安静没有联系自己，就这么昏昏沉沉不知不觉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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