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彻底傻眼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门真的会开。
眼前泪流满面的人，真的是苏星雨么？
贴腮短发，米奇针织衫，黑色牛仔裤。
还有那一抹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睁开，再揉眼睛，再睁开。
真的是苏星雨！
沉默。
陈念忽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看着眼前的人。
他觉得很委屈。
他觉得很难过。
但又觉得很高兴。
很激动。
各种复杂的情绪汇聚在胸口。
千言万语却只能凝聚成两个字。
“小……”
第二个字还没说出口，门内的人突然冲了过来。
重重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啪！”
吉他掉落。
同时，腰间被紧紧抱住。
熟悉的感觉。
熟悉的味道。
真实。
心……终于可以安定了。
“哇……”
正在这时，怀里的人却放声大哭。
哭声放肆。
情绪激烈。
陈念直感觉胸膛眨眼间就湿了一大片。
怀里的人单薄得让人心疼。
他能感觉到苏星雨哭声里的委屈和难过。
还有释放……
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慢慢抬起双手，最终紧紧地把怀里的人抱住。
整个楼道，只有苏星雨的哭声，久久环绕。
不知哭了多久，声音渐渐停歇。
情绪落定。
怀里的人抬起头。
脸色苍白，双眼红红的。
“陈念，你，你今天去哪儿了……我找了你一天……”
说着，又是两行泪落下来。
陈念心中动容，赶紧擦去苏星雨脸上的泪。
一脸心疼：“小雨，我也找了你一天，你家，山顶，学校，书店，电影院，蜀都广场，画室，还有附近的所有医院……”
“医院，你知道我在医院？”
“嗯，听黄哥说你预支了工资，你忽然需要那么大一笔钱，除了阿姨生病，也没有其他可能，阿姨，真的生病了么？”
“……”
苏星雨眼神瞬间暗淡，点了点头。
两人分开。
苏星雨从怀里拿出那个已经碎屏的手机：“今天早晨我妈忽然晕倒，送她去医院下楼的时候，摔坏了……”
原来如此。
所有的疑惑真相大白。
陈念摸了摸苏星雨的脑袋，忽的一愣。
现在才发现，眼前姑娘的头发凌乱不堪。
不知道她今天到底经历了什么。
反正比自己肯定更加难过更加无助。
陈念沉着脸，用双手仔仔细细地帮她梳理着头发。
而苏星雨，就这么乖乖地站着，双眼定定地看着陈念。
就像要把他看进心里似的。
大概过了两分钟，头发才梳得好了点。
陈念又把红色的发卡重新别好。
退了一步看了看，淡淡一笑：“这才是我家的小雨嘛。”
“……”
“小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姨得的什么病？”
苏星雨抿了抿嘴：“你先进屋吧，我慢慢跟你说。”
“好。”
……
这是陈念第一次来苏星雨家。
摁亮电灯。
客厅内闪了两下才铺满惨白的灯光。
家具和装修虽然老旧，但是很干净。
只是客厅到左边卧室的地面稍稍有些凌乱。
扭头看向身边，有一个塑料鞋架，上面摆放着几双皮鞋和板鞋，还有一双女士拖鞋。
陈念自觉地把那双女士拖鞋换上。
踩在雪花石地面，后脚跟居然全部支了出来。
嗯，不是鞋小，而是自己的脚大。
“陈念，你先坐一会儿，我打扫一下。”
“好。”
陈念回头，把吉他拿进来放在鞋架一边，再把门关上。
然后坐到了客厅中间的沙发上。
环视了一圈四周，陌生而熟悉。
陌生是因为第一次来。
熟悉是因为跟自己在县城的家有些类似。
也是两室一厅，也是步梯房，也是雪花石地板。
不同的是，家具稍微新一点而已。
苏星雨把地面清扫了一下之后，最终坐到了陈念旁边。
然后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身体止不住颤抖。
陈念揽住苏星雨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结果不是还没出来么？不要为还没有发生的事这么焦虑。”
“嗯，我知道。”
苏星雨叹了口气：“只是医生说我妈的肺部有很大一块阴影，如果确诊为癌症，看样子应该……比较严重。”
陈念紧了紧抓着苏星雨肩膀的手，沉声道：“没事儿，如果真的很严重，我跟你一起扛，不就是10多万嘛，我有！”
“你……”苏星雨愣了愣，忽然想到一事，不安道，“你不会又要去抽刮刮乐吧？”
陈念眨了眨眼，抬起另外一只手刮了一下苏星雨的翘鼻：“你的小脑袋想啥呢！我答应了你不再碰那些东西就永远不碰了，不过……”
说到关键处，声音一滞，卖了个关子。
苏星雨急道：“不过什么嘛，快说！”
“嘿嘿。”陈念从怀里拿出一张工商银行的储蓄卡，抿嘴一笑，“还记得上周五我们在渝都买的彩票么？中了二等奖，我今天之所以没上学，是去渝都领奖了！”
“！！！”
苏星雨捂着嘴杏眼微瞪，惊讶道：“你，你还真中奖了呀？”
“是啊。”
陈念抓着苏星雨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把卡塞进她手里：“卡里有23万多一点，拿给阿姨治病够了，剩下的，可以把欠的债还了。”
“陈念，我……”
“别说不要，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跟我客气！”
陈念皱着眉不悦道：“给阿姨治病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先不要考虑，而且你也必须上学，不能耽误，如果你担心阿姨一个人在医院，我们就找一个护工什么的。”
苏星雨抿着嘴还是一脸纠结。
“小雨，你难道忘了你能给我带来好运？挣钱这种事情，只要愿意，我们可以挣很多。”陈念把苏星雨揽过来，让她的头靠着自己肩膀。
苏星雨把脑袋轻轻往里蹭了蹭，抵着陈念的左腮。
就像一个听话的小猫。
“还有，我现在的小说已经火了，单单是这个月，保守估计至少20万稿费，这一切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做到的，所以，我的就是你的。”
话落，陈念等着苏星雨的回复。
过了大概一分钟。
耳边才响起苏星雨的声音：“陈念……刚才那首歌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你是为了我学的么？”
陈念滞了滞：“小雨，你别转移话题啊……”
苏星雨并没有理会，双手紧紧挽住了身边男孩儿的手臂，低声道：“你为我弹的曲，唱的歌，还有刚才你说的那些话，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会记一辈子的。”
“……”
陈念咽了口口水。
手臂承受着压力，身体不自觉开始骚动。
忽然觉得现在的气氛暧昧极了。
微微低头，看见近在咫尺的俏脸飘着淡淡的红晕。
同时。
再次传来苏星雨更低的声音：“今晚，你……别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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