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末的时候，你去过枫林一次。”
“嗯，因为不只需要检查祭坛，还有别的事情，那一次就是去检查我们专用的路线有没有出问题，当时山里少有地下了场大雪，从里到外，都被雪覆盖，我担心路会被雪封住，就过去检查一下。当时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书桌前，一男一女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年轻紧挨着身子，坐在一条对于两人而言有些窄小的凳子上，一边说着话，一边在笔记本上指示。
男子则另外拿了支笔在边上记录。
二人正是余玉成和慕辰。
回到余玉成提问之后的时间。
慕辰的回答令他十分震惊，因为那是他在慕辰爷爷记录上未曾看出来的信息，也许在她爷爷的随笔中可以看出态度的变化，但余玉成对于这个回答却完全没有想到。
以爷爷为榜样的慕辰，自然也会和爷爷一样是守旧派，所以会把这重要的秘密让他们这么容易就知道这一点实在难以让他信服，但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回答。
“你确定？”余玉成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他们才刚认识没多久，听到这句话理应不该露出这种表情。
但他可是将慕辰爷爷的记录全都看了一遍的，虽说是速读，以他的能力，也是把大致内容记下来了的。
那上面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态度绝对是一个守旧派，对于任何会威胁到传承的因素都会去解决，不可能会在这方面态度缓和。
尤其是记录的最后五年他看的更加仔细，与之前没有差别。
如果一个人的思想发生了变化那么无论他写的是什么，只要不是抄写，一定会反应出作者的情感。
但余玉成完全没有看出来这一点，所以才会这么惊讶。
而且……
“至于这副表情吗？我爷爷我还能不清楚吗。”慕辰看余玉成这表情，预感到自己又要讲故事了，她收收脚，感觉有些不习惯，有些凉凉的，而且有种拘谨的感觉。
慕辰翘起脚，盘坐在凳子上，一只脚的膝盖搭在余玉成大腿上，毫不客气。
这点窄小的位置，她原本想蹲着坐下的，想了想还是太不淑女了，像现在这样稍微放松一下就好了。
“你好像真的把爷爷写的东西看完了，所以你也看到了那个部分吧，我爷爷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叔叔，他死在了里面。”慕辰开始将故事娓娓道来。
“从前，大概是三五十年以前，这里还有一个小村落，大概三五十口人家，不像现在，只有我们一家人在这里了。那时候爷爷一族的人关于使命和传承的分歧还没有像现在这么激烈，但后来不一样了。有人出山，然后回来，告诉大家外面的世界已经不一样了。”
“然后，一个又一个的村子荒芜没落，族人们不再想着使命传统责任此类，既然我们拥有强大的血脉和能力，也守着秘宝，为什么要固守在这个穷地方，危险又枯燥。我们村子也一样，到最后，叔叔也想出去见识一下。”
“但爷爷说，他说风神守护者一脉，生来便肩负着这责任，如果要拒绝这份责任，就要通过试炼，可是以叔叔当时的实力，根本不可能通过。
于是他就跑了，给爷爷留下了一封很长的信，因为那时候他们一开口就会吵起来，叔叔在信上说，他要到城里闯荡，到外面的世界去，但他并不是逃避责任，他会回来的。”
“叔叔还在信上写了他对于风神守护者使命的看法，认为是时候做出改变了，就像是以前一样。但爷爷把他的信撕了，说他就是没有胆气，也没有责任感，和其他人一样，只是贪图享乐，忘了自己是谁。”
“那时候……我才五岁吧。”慕辰露出怀念的笑容。
“我是被爷爷捡到的，叔叔当时还没到十八岁，性子也急躁，不喜欢和我相处，所以我也不用喊他父亲，喊哥哥年龄又差太多了。
当时我根本没有什么印象，毕竟太小了。只记得以前有个毛躁的大哥哥带我玩，后来走了。”
“等到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五年后了，每年都会有几封信寄来，爷爷虽然嘴上咒骂，但还是好好收藏起来反复去看。
但这次回来，叔叔还是和爷爷吵了起来，叔叔说他会继承这个使命，带来新的气象，不会再让风神一脉没落下去。爷爷不同意，在他看来，守护者只要维持现状就好了。”
“叔叔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他其实一直都没变，只是在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是对的，而这一次回来，也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叔叔去了外面的世界，最后又回到了这里，并且进入更深处。
也许，我不懂叔叔的想法，不知道他的想法是对是错，但觉得他做的没有错，有一天，我也可能会这样吧。”
“确认叔叔死讯的那一天，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烧了一副衣服，摆了几道菜，点几柱香，仅此而已。”慕辰看向余玉成，忽然靠在他身上。
“爷爷在上面就是这么写的吧，一个不肖子孙死了，仅此而已。”
“但他却不知道自己其实也产生了动摇。爷爷依旧做着几十年来重复的工作，闲暇时继续自己对枫林的观察记录，上千年的传承和重复，但在心里，也想着，是否没落是必然的。”
“我会这么肯定，是在四年前的一次事情里确认的。爷爷也把这里的东西给外人看过，所以我这么做是没问题的，我才不是傻瓜，只会一板一眼照搬爷爷的话。
再说了，我也看你顺眼，爷爷也是被那个人说服了才答应让他看这些的，就当是我被你说服了。”
慕辰的身体靠在他身上，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却感觉不到慕辰是依偎在他怀中，只是她在找寻许久没有的感觉罢了。
“我还以为你打算杀人灭口了呢？都打算叫队长她们之后偷偷开溜了。”余玉成开玩笑道。
“干嘛把我想的那么坏，我就是一开始脾气很差而已，难道现在这样不好吗？”慕辰嗔怒道。
“不，我只觉得现在更可怕。”余玉成可不想继续这种状态下去，要是叶灵闯进来就麻烦了，到时候叶灵一定会胡闹地也要这样，他就彻底没法看书了。
“不是还有一些关于积蓄宝藏的信息吗，让我知道不要紧吗？”他又问道。
“反正你也没有信物，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知道又怎么样。”慕辰似乎对余玉成这副反应很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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