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篱低头一看，她摊开的那一页正是舒婷的《致橡树》，而她的手指好死不死按在了最后一小段上：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
看起来，就像是她为了这首诗失神。
江书篱：“……”
她重申，“我真没有男朋友。”
与江文失望的目光想接，她顿了顿，鬼使神差道，“但有一个人很照顾我。”
说完，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见江文还想问什么，她逃也似的抓起现代诗集，“这本看完了，我去换一本书。”
江文看了眼诗集，欲言又止。
他知道江书篱是想躲避他的追问，既然女儿不愿意告诉他，他也不想咄咄逼人。
江书篱拿着书插回书架，才看见诗集还剩大半根本没翻。
她僵在书架前，从耳朵到后脖颈慢慢沁上一层薄红，蔓延进雪纺衬衫里，手上的诗集放进去也不是，抽出来也不是。
过了会儿，她咬咬牙，还是把诗集放回了书架，但她也没有坐回座位上。
她走到书架最里侧，紧挨着窗户的位置，窗户开着，吹了两分钟冷风，才渐渐冷静了下来。
想到刚才自己的幼稚之举，忍不住笑了下。
天知道她在紧张什么。
江文已重新投入书本的世界，江书篱索性不回座位了，抽了本小说，在靠窗放置的座位坐下，看起小说来。
这一看，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五点多。
江文放好书，说，“篱篱，晚上留下来用饭吗？”
江书篱道，“不用了。”
她回程的机票和酒店早就找好了的，酒店就在机场附近，她登机方便。而且，要她一下子心无芥蒂地住进以前的家，说实话，她做不到。
终归，她是有怨的。
江书篱抵达预定的酒店，天色已经黑尽了。
睡前，她习惯性给祁琛发“晚安。”
等了等，没等到回应，想起祁琛可能还在飞机上，飞机上禁止开机，他看不到消息。
第二天早上，江书篱给祁琛发了“早上好”，登机后，在乘务员要求大家关手机时，她忽然看到祁琛回复了消息。
祁琛：早上好。
祁琛：我刚下飞机。
祁琛：抱歉，之前在飞机上手机关机，没能及时回复。
猜到了。
江书篱想回复他，刚把二十六键键盘点出来，乘务员温柔的声音响在头顶，“小姐，飞机要起飞了，请关闭手机，谢谢合作。”
江书篱只好作罢。
飞机划过长空，尾端拽着云，在蓝天拉出长长的白色的线。
祁琛收回目光，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点，但始终没有消息再跳出来。
他抿了抿唇，收了手机的同时，来接他的管家也到了。
“少爷。”
“余伯。”
余伯是祁家的管家，从祁琛父亲小时候就到了祁家，一直打点祁家上下家务，祁琛是他一手带大的。
祁琛把余伯当亲人看待，见他下车来要接他的行礼箱，说，“我来吧。”
余伯瞪他，“我身体硬朗得很，你行李箱里这点东西能有多重？我难道还能提不动不成？”
祁琛了解余伯嘴硬的臭脾气，干净利落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说，“余伯当然提得动，只是，我还不想惹众怒。”
“？？？”
余伯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在他们车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排了长长的一排车。
早上本就是人流高峰期，更何况是在最繁华人口最多的首都，基本在机场接人，都是接到人就走，尽快腾出位置给后面的人。
他们只是聊了两句，这会儿已经有人等不住了，嚷着让他们快点儿。
余伯：“……”
他顿时像焉了气的气球，灰溜溜地上车。
出了机场，车子走走停停，余伯那点儿尴尬很快消失不见。在一处红绿灯前停下，他看着后照镜里的祁琛，“一年多不见，少爷变了。”
余伯道，“少爷变得有人情味儿了。刚才我看你拿着手机站在那里，虽然嘴角绷得直直的，没什么表情，但整个人感觉像是泡在云层里，软得不像话。这是以前在少爷身上看不到的。”
祁琛一怔。
余伯道，“少爷是在临城遇到了什么好事吗？”
好事……吗？
祁琛垂眸扫了眼手机，偏过头，“没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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