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篱心想，他的脸色总算勉强能看了。
赵铭淮和两名护士做完扫尾工作从病房里退出来，江书篱翻着护士递上来的查房登记表，在末端签上字。
签了字，她说，“你们也累了，把工作交接了就下班吧。”
之前本就快到下班时间了，这一查房下来，下班时间已经过了，说起来，还是她在医院门口逗留的责任。
想到这里，江书篱又带歉意的添上一句：“辛苦了。”
医院的排班虽然是轮着来的，除了固定的医师之外，每轮的护士和实习医生不尽相同，但并不意味着完全没有重复。
毕竟医院里人就那么多，换着来，三年时间怎么也得循环好几轮。
同组的护士和江书篱共事过好几次了，有些交情，根本没把江书篱耽误的这点时间放在心上，忙说，“不辛苦不辛苦。江医生才是，你今天基本没怎么休息，脸色不太好看，下了班也快回去吧。”
之后，叨唠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护士和赵铭淮各自去交班了。
江书篱一手拿着查房登记表，一手插着衣兜，等看不见了赵铭淮几人的身影，她才抬手摸了下脸。
今天第二次被人说脸色差了，真有这么难看？
江书篱问祁琛：“我脸色很难看？”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某人的神色又沉下去了，比方才尤有过之。
江书篱：“……”
得，刚哄好的，白费了。
嘴上却乖乖解释，“可能是中午忘了吃午饭，血糖有点低。”末了，昧着良心加上半句，“只此一次。”
祁琛沉着的脸告诉江书篱，他根本没信。
行吧。
江书篱寻思着换个理由哄，就见不知不觉走到了前台，临近傍晚，医院里的人渐渐少了，廊道间偶尔有人走过也是护士或者医生，周林一眼就看见了他们。
“所长。江医生。”
江书篱只得先打消哄人的打算，医院门口已经不见了王海燕的身影，估计是打完了电话，周林让她先回去了吧。
天色渐晚，李亚南刚出了事儿，王海燕还是尽快回学校为好。
江书篱道，“怎么还不回派出所？”
她还以为周林已经离开了。
“这不是等祁所吗？犯人是审了，但是后续还有很多工作，能不拖尽量不拖着，我们今晚是别想睡了。但是祁所刚下飞机，就遇上所里出事儿，被拉着帮忙忙到现在，我不能丢下他跑了啊，多不仗义。”
政府机构的工作时间其实相当规律且严谨，朝九晚五，周末双休，派出所与其他基层部门不同，但不轮值的人，还是能按朝九晚五正常上下班的。
但今天，明显周林他们想正常下班不可能。
可能是苦中作乐，周林前半句挺正经，后半句就皮了。
江书篱忍不住笑了，“贫。”
在江书篱面前，周林脸皮一向厚，他嘿嘿两声，说，“其实吧，也不全是等祁所，我主要是等你。”
江书篱正把查房登记表放到前台，在值班表上签字，周林这一开口，她按着自动签字笔头抬起头来。
周林说，“我们来医院还想请江医生帮忙检查一下犯人的伤势。”
江书篱第一反应是去看祁琛，这人在她后头跟了半天，愣是一个字没提。
她看着祁琛面无表情的脸，再次在心里说了句：祁蛤/蟆。
周林却误会了她的意思，忙摇手，“不是不是，江医生误会了，犯人可不是祁所伤的，是他自己逃跑过程中滚下楼梯摔伤，只是一点儿外伤。但不管怎么说，人到了派出所，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伤了就得给他看。”
江书篱有些好笑，“我又没说是因为他。你们都是办案老手了，知道分寸。我查完房暂时没什么其他的事情，马上就可以下班，可以跟你们走一趟。是去派出所吗？”
“对。犯人在所里。”主要是犯人是轻伤，没必要劳师动众带来医院。
江书篱本想顺便回休息室换下白大褂，沉吟两秒，觉得没什么必要，就这样返回前台和祁琛两人汇合了。
临城派出所和医院情况差不多，无论是节假日还是工作日，出警几率都居高不下，一天几十个警都算是少的。
时近六点，派出所前台还坐着几个群众，前台值班民警和实习生正在问口供，吵吵嚷嚷的。
江书篱等在门口等“传唤”，只有祁琛和周林进入派出所，见到祁琛，前台的民警纷纷停了下手头的工作，口头向祁琛问好。
祁琛“嗯”一声，把出警记录册递给周林，一并交给前台录入警钟平台，转进隔壁值班室解下出警装备。
周林没有解下出警装备，往值班室探了个头，说，“所长，那我先带江医生去审讯室了，剩下的事情我们来，所长先回去休息吧。”
祁琛手搭在出警装备上，没做声。
周林以为他这是默认了，边向派出所外走出去，边拔高声音喊江书篱可以进来了。
派出所里有些吵，江书篱的应声隐在吵杂声中。
祁琛听不太清楚周林和江书篱说了什么，眼尾只扫到江书篱那身醒目的白大褂，她似乎往他的方向看了眼，然后跟着周林一前一后去了审讯室。
祁琛手垂到身侧，半晌，拉上值班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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