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啊？”张纪被噎了半晌，愣是憋不出回应的话。
方显回答道：“我只是个路过的凡人武者。”
他并没有表明镇魔司执事的身份，以免让张纪多想。
张若钧似乎看出了方显的想法，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留下了一句：“我拜托方少侠在这看着你，顺便也可以陪你聊天解闷。”
说着，张若钧离开了。
张纪将信将疑，听到父亲离开，不再多想，立即拍了拍门，道：“方少侠是吧？你放我出去，我爹给了你多少钱，我给双倍！”
“可以。”方显很果断：“张大人给了我五亿两。”
“……”
张纪差点吼出声，吹牛能控制点吗？要是他家真有这么多钱，早就被查了。
稍微稳住情绪，张纪想，方显应该不是为了钱给张若钧办事的，用钱财收买不大可能。
那么，他是为了什么？
张纪很快想到了答案。
张若钧以清廉刚正闻名，上至庙堂下至江湖，都不乏仰慕敬佩他的人。
而且，以他的性格，也不会找些行为不正的人来帮忙。
想到这，张纪问：“方少侠，你有没有刻骨铭心地爱过一个人？”
这侮辱谁呢？
方显瓮声瓮气地答道：“没有！”
张纪继续道：“这种感情，是超越身份的，不管对方是千金大小姐，还是青楼花魁，都不能阻碍我爱她。”
好家伙，方显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到底是两世单身狗，除了自恋，方显没有试过别的形式恋，暗恋单恋姐弟恋都与他无缘。
这种情话，简直是杀狗利器。
可惜，方显不是一般的单身狗。
“那可以超越性别，超越物种吗？假如她是男的，或者她根本不是人，你也爱？”方显问道。
张纪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不太确定地说道：“那……也可以。”
牛皮！
方显又问：“那如果她贼丑呢？”
“诶你这什么意思？怎么总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张纪的语气突然就不耐烦了。
他急了他急了！
得，懂了，感情就是一颜狗呗！
那他可能要失望了，沈媚儿并不好看，他以为的美貌，不过是幻化出来的。
“我很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相爱的，竟然这么刻骨铭心？”
房间里，张纪盘腿坐了下来，说起了从前：
“那一天，我和几个好友相约在邀月楼玩……不是，在邀月楼饮酒，听闻新一届花魁姿容倾城，于是大为好奇，提出要见上一面。但按照规矩，花魁出题，能够给出让她满意答案者才能一睹芳容。父亲才高八斗，我自问不逊色几分，这种挑战对我来说就是送分的。果然，我的答案让媚儿非常满意，我得以……”
方显打断了张纪的叙述：“等等，她出的什么题？”
“这我当然不会忘记。”张纪顿了顿，答道：“媚儿当晚出题：以花为主题，七步之内写出一首七言绝句。这难不倒我，我选取了落花的场景，以数字串联，四步便写出诗作，技惊四座，在场才子皆默然，无人敢挑战。”
这么强？果然虎父无犬子！
张纪继续道：“我作的诗，题为《落花》，我念给你听下：一朵一朵又一朵，两朵三朵四五朵。六朵七朵八九朵，繁花落尽又结果。”
方显整个人都傻了。
这……技惊四座？确实挺让人吃惊的。
只是在场的才子不是不敢挑战，是觉得和这等对手同台有辱斯文吧！
就这，沈媚儿是怎么看上他的？
张纪还在继续：“我和媚儿可谓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方少侠，你不觉得，我父亲这样棒打鸳鸯是不对的吗？”
方显很想说，郎才女貌不敢苟同，但天造地设是真的。
一个用幻术PS成美女，一个自以为才华横溢，能不配吗？
最后他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但张纪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跟方显分享他的恋爱历程：“我和媚儿一见如故，当晚就同床共枕了。她虽然是青楼女子，但此前从未委身于人。此后，我们隔三差五就见上一面，如胶似漆。我也决定了，一定要把她娶回家！”
再后面，张纪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他有多爱沈媚儿，沈媚儿又多爱他，听得方显耳朵嗡嗡直响。
一忍再忍，忍无可忍，方显也听不出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干脆就离开了。
才出知府府邸，他就遇到了柯楠。
和上次一样，柯楠听出了他的脚步声，率先打了招呼：“方少侠，不对，方执事，我们又遇到了。”
柯楠还是和平时一样，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叫我方显就好。对了，柯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方显问道。
“那你也别叫我柯姑娘，叫我柯楠就行。”柯楠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白发，道：“我是来给父亲送饭的，最后这一年的时光，我想给父亲多留下些回忆。”
方显觉得柯楠很可怜，明明那么阳光青春，那么聪颖过人，却不得长寿。这样的反差，让人很难不心疼她。
“你的身体……”
“嗯，没事，现在天气转暖了几分，不碍事的。倒是方显，听你的声音，似乎有有什么事想不通？”
方显犹豫了一会，将张纪的事告诉了柯楠。
柯楠用竹杖探索着找到了一处台阶，放下了篮子，缓缓地坐了下来。
思考了一会，她说道：“说什么看中了张纪的才华，定是假话。那么，这很可能是专门给张纪设的局，只是沈媚儿没想到，鼎鼎大名的才子张若钧之子，竟然如此草包，但还是按原计划实行下去。”
顿了顿，她继续道：“这并非上策，很容易被人看破。对方应该是有绝对信心让张纪不怀疑，以现在张纪的反应来看，沈媚儿成功了。是计谋么？不对，有这种计谋的，不会连张纪才能都没摸清楚就行事。嗯，应该是魅术一类的手段。”
方显张了张嘴，好一会后，才吞了口唾沫，问道：“那，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给张纪设陷阱？图财的话，沁城好几个富商更合适。诸如吸取阳气之类的？那没必要特意选他吧？”
柯楠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一直在用手指敲击在竹杖上，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不对，沈媚儿的目标不在张纪，而在他的父亲，知府张若钧张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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