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庇不知何时出现,早已让随行的几个宫中女官去到重阳苑,服侍虞七梳洗穿戴,为今晚宫宴做准备。
在场谁也不敢胡乱开口,都摸不准这位爷乖张的秉性,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惹得贵人不快从而惹来杀身之祸。此种小心翼翼谨慎恭顺的气氛直到虞七小步跑来这才得以缓解。
此时的她,已然换上一身准王妃的行头,连蝶衿彩敞袖外衫,腰间同套刺绣彩蝶宽带,上面还系着一只随着奔跑小幅摆动的绛色同心结,在浅芋色的衣衫上显得极其醒目,又犹如点睛之笔,叫人忍不住将目光投射过去。
小姑娘蹬蹬蹬越过众人,凑到他面前堪堪停下脚步,发间是一套完整的宝石头面,即使刹住了脚步,步摇的坠儿也还在前后晃荡滑出晶莹的弧线。
正如小姑娘晶亮晶亮的眼眸,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自己身上。
以前只当她单纯,知她漂亮,却不知当真打扮起来,并不输那些日日精细雕琢的世家贵女,甚至身上还隐隐有更未经雕琢的璞玉纯粹之色。
“爷我好了,可以出发了。”
第五胤恍然点点头:“好,那便走罢。”
说完他便跨出长腿,率先往外走,虞七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满目满心都是他的背影,再后面跟着那几位从女官和随身佩剑的容庇。
路过柳荷苒之时,她轻福身,低下头望着那双属于堂堂胤王招摇精致的锦靴从她身边路过,眉间泛起复杂之色,可虞七满脸的心悦看在她眼里,更是忧愁浓得化不开。
乘上王爷身份才配拥有的辇车,是堂堂正正一品的规格。
辇车里垫满了厚厚的软枕,还熏过了香,一旁还有放置吃食的矮桌,一路坐到赤凤门也不会感到难受。按照规矩,入宫门需得换成软轿,马车马匹一律不得入内,除了胤王曾经那匹无人不识的坐骑奔霄。
软轿由四个宫人担着,一路晃晃悠悠进到前殿和后宫的角门,到了此处,已经出宫另辟府邸的皇子王爷也必须下轿步行进入。
第五胤执过虞七的手,带着她往前行,感受到她僵硬的手:“无需紧张,不过是一场为欢迎北朔使臣的宫宴罢了,虽然会有北朔使臣、我朝大人列席,但你是胤王妃,他们为难不到你头上的。”
“我省得的,尽量不会给你丢人的。”虞七打气道,自我鼓劲的模样引得第五胤微微侧目,勾唇轻笑。
“对了,听说北朔公主此番也随行而至,你可曾见过她?我今日在街上看到过风吹起她的车帘,她……”
第五胤微微一笑:“没见过。她怎么了?”
唔。算了。
虞七摇摇头,想了想还是将八卦收回,跟自己如此境遇相似的女子,她可不希望如同旁人一般在背后议论。
“那就别想了,马上快到了,咱们准备进去。”
“嗯好。”
*
“胤王爷到——”
这次的宫宴比起虞七之前服侍过的唯一一次规格要高上不少,小太监扯着嗓子向内播报。
从殿门到里侧少说也要走上百步,周遭诸位大人基本已经到齐,能够有资格参加宫宴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员,除了皇室中人和身负诰命的命妇外,皆不可携家眷。
第五胤携虞七目不斜视,顶着诸位官员探究的目光一路走到三皇子下方落座。
三皇子颇带戏谑的目光,朝虞七挑眉,遥遥饮下一杯酒。而他身旁的三皇子妃倒是第一次露面,笑得温婉柔约,朝虞七微微点头示意。
第五胤眯起眼,不知是否故意,碰倒了桌上的酒杯,索性将酒当着三皇子的面,洒在地上,冷冷勾唇,而后揽过虞七的腰身,将她带往自己身边。
“恭迎圣驾,皇后娘娘,珍贵妃娘娘——”
“太子殿下驾到,太子妃驾到——”
“北朔朔鸣公主到,北朔诸葛先生到——”
小太监扯着嗓子喊出一连串的尊贵身份。
众人纷纷匍匐在地,向圣上请安,得了圣上恩准方才重新回到位置。
此时北朔国的使臣已然落座,位置就安排在圣上的左下方,位于胤王位置的斜对面。而所有人终于看清这位神秘朔鸣公主的真容——
一道伤疤从右额一直延伸到右眼皮上,若是再往前一毫厘,便能贯穿整只眼睛。可想而知当初负伤之时是何等九死一生,只一厘便是失明的下场。
不过好在她五官生得凌厉,配上这伤疤虽然狰狞,但也气质相符。剑眉星目,斜飞入鬓,一袭利落的北朔宫服,领口和袖口均有皮毛为饰,身上干净,并未有多余的脂粉钗环,唯一的头面也不过是栩栩如生的翠羽。若是换上一袭男装,不知该有怎样的潇洒,虞七情不自禁如是想到。
“朔鸣向大霖皇帝请安,皇后娘娘请安。此番前来大霖,是我北朔叨扰了。”
“公主有礼了,远道而来即为客,以座上宾之礼待之,是我大霖风俗,公主无需谦礼。”圣上道。
“为表我北朔诚意,此番朔鸣带来了稀世珍宝作见面礼,还有十数位舞技高超的公子、舞姬,献予陛下。”
说完便有十数位穿着飘逸的男子与女子在殿外向殿内福身。
这……舞姬不是什么新鲜事,舞男可就是了!
早就听闻北朔国女子地位与男子不相上下,甚至部分职位上还能略高于男子,如今可算是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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