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托特,怎么连你也说这种话,难道你要半途而废吗?你的父亲还重病在床,要是就这么回去,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很清楚吧?”
莱纳的声音有着一丝难掩的激越。
“我知道啊…那种事…”贝尔托特低垂下眼,瞳孔闪烁着矛盾交织的情绪。
自失去马赛尔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那就振作起来,贯彻自己的使命吧,贝尔托特,我们不是还要一起回故乡吗?”
莱纳俯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要是你能成功完成任务,到时回去后,你父亲看到你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士兵,我相信,他一定会很欣慰吧。
最好是进入前十名,那样的话,你和父亲都可以去内地生活了,再也不用担心巨人的威胁,而且那里还有更好的医疗条件,说不定你父亲的重病也能够得到彻底医治。”
“……”
贝尔托特讷讷抬眸,看着莱纳关切友爱的目光,艰涩地点了点头,心中的痛苦却是越积越多。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也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训练呢。”
说罢,莱纳站直身,微笑着摆手离去,留下阿尼、贝尔托特两人缄默在原地。
良晌,阿尼才开口道:“回去吧…”
贝尔托特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跟上。
莱纳的毛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如果没有产生严重影响,他们也不想管。
两人在训练场分开,阿尼朝着女生营房方向而去。
空荡荡的夜,黑漆漆的木屋,寂寥地只余下阿尼的脚步声。
她的心也是空旷而疲惫的。
一直以来,她都十分嫌恶莱纳,尤为是在看到本性懦弱的莱纳扮演士兵时,那副装模作样成马赛尔的样子,她更感到厌恶和排斥。
莱纳已迷失了自己的根基,分不清真我,但仔细想想,她又有多少资格指责莱纳呢。
在训练兵团的这三年间,她岂非也已逐渐迷茫于根基。
一想到朝夕相处的同伴可能会死掉,她就不禁陷入纠结,迷惘和挣扎。
但她很清楚那没有意义。
无论如何,莱纳已做下决定,她无力改变,也没法改变,因为她自身便背负着必须完成的使命。
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选择未来的权利,现在也已不可能走回头路。
只能继续执行任务了吗……
阿尼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一片黯淡。
“阿尼。”
耳畔突兀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阿尼身子一僵,侧目看向坐于食堂屋檐下台阶上的人影,眸中满是惊诧愕然。
亚伦笑着对她挥挥手,拍了拍身侧空出的位置。
“过来坐坐?”
亚伦的微笑依旧那般温和,但阿尼的双腿却是僵硬得迈不动步。
她的瞳孔不住地颤动着,思绪更是杂乱纷飞。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了,看到我很吃惊吗?”
亚伦笑笑,推手伸了个腰,转而说道:
“嘛,今白天睡太多,晚上反而睡不着了,所以我就出来逛逛,恰巧今晚的天空还算晴朗,我便坐在这里观星,说起来,我已快坐这儿两个小时了。”
“这样吗……”阿尼轻轻出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线条微微松弛。
莱纳和贝尔托特是二十分钟前出来的,碰不上。
“嗯…”亚伦轻轻点头,他并未说谎,他的确坐在这里快有两个小时。
只不过,他并非一直在观星,更多时候是端坐于星空下冥想。
“你着急回去吗?”亚伦问。
“…不。”
“那你有兴趣过来聊聊吗?与我聊聊这星象。”
星象吗……
说起来,亚伦确实对星象兴致浓厚。
她的心情稍微放松下来,缓慢地迈动了步伐,走到亚伦旁边的台阶坐下。
她抬首遥望,漆黑的天幕中,月色朦胧,星辰也稀少得可怜。
“今夜并不算晴朗……”阿尼轻声低喃。
“是啊,天空很暗……”
亚伦接话,说着他看了眼天空,随即又说道:
“但正因如此,星辰才会熠熠生辉,找起自己想要的那颗星也容易许多,你看到那颗最亮的星星了吗?”
听闻,阿尼顺着亚伦的视线望去。
她看到了,那颗极小的星辰,在夜空中闪烁着最耀眼的光芒。
她点了点头。
“那就是北辰星,因其位置相较其余星辰常年不动,久而久之,便成了人们辨别方向的信标。”
阿尼静默地倾听着,无论是马莱的课本,还是训练兵团里的教科书,都从未谈起过星辰方面的知识。
毕竟,未知的好奇心是人类的本能之一。
“离它不远,有七颗明亮星辰连成勺形,即为北斗七星。
听说做梦梦到北斗七星,近期身上就会发生十分幸运的事情,而如果梦到的同时还握着星象的勺柄位置,更是一种十分好的预兆,梦者一生都会顺风顺水,平和幸福。”
“你一直都在为了这个而努力呢。”
“啊…哈哈……”亚伦尴尬地笑了笑,随后望向星空:
“你听说过流星吗,据说在流星划过夜空时所许下的愿望,都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实现。”
“但这只不过是人们的一厢情愿吧…”阿尼直言不讳地缓缓道。
“你说的没错,倘若流星真能帮人实现愿望,这世上也不会存在那么多命运坎坷的人了。”亚伦微微叹息。
阿尼垂眸不语,眼底浮漫出薄薄的悲凉。
两人沉默,亚伦望着星空,不言,阿尼望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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