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沙潘迪斯城北安托利亚王国官邸。
安托利亚王国外务总管切萨巴·德·阿帕德是个深目褐眼的光头中年，此刻他正坐在官邸茶室的首席，下首坐着王国三个公爵领的外务总管。
“各位，这是前几天刚到的茶，大家尝尝。”切萨巴惬意地端着茶杯，微笑着说。
“谢总管大人！”众人颔首称谢，也端起来茶杯。红亮的茶汤茶香馥郁，入口略有一丝苦味，然后回甘，余韵悠长。
“果然是好茶！天明帝国的茶确是好东西呀！只是堪比黄金的价格，实在不是我等能够消费的。今天能够得到总管大人招待，让我等也品尝到这样的风味，实在是荣幸之至！”说话的胖子是色雷西亚公爵的外务总管拓基尔斯·德·伊里温。
“拓基尔斯总管谦虚了。”放下茶杯，切萨巴笑容不改：“谁不知道色雷西亚公爵一直和天明帝国的商人有联系？每年通过锦缎、茶叶和瓷器中转贸易获利颇丰，隆德市更是在总管的治理下，有着帝国财货半出其中的美誉。这点茶叶恐怕还入不了总管的眼吧？”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微笑着看向拓基尔斯。拓基尔斯也不以为忤，笑着说道：“总管大人说笑了。虽然隆德具有很大的贸易量，但我也不过是代公爵大人管理市集而已，这样的好茶确实从未见过，所以有些感叹。”
隆德城的贸易不是今天的谈话重点，所以切萨巴也没有揪着不放，打趣一句不过是起个话头，正事更加要紧。
“好啦好啦！瞧你说的，库尔伯迦殿下知道各位都是公爵们的左膀右臂，所以为各位准备了一些茶砖，离开之时自会有人送到大家的车上。”
说完，众人又是一谢，切萨巴摆摆手，继续说：“大家对今日之事怎么看？”
“总管大人指的是尤里乌斯陛下让利维亚侯爵随圣使团出使，又让芬迪殿下负责统筹圣战之事？”帕夫拉戈公爵外务主管科内尔·德·特普林问到。
“不错。”
“这番操作有些耐人询问呀。”拓基尔斯向后一靠，习惯性地摸着肥厚的下巴，说：“尤里乌斯陛下不喜欢托鲁基斯侯爵想要立利维亚侯爵为皇储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大战在即却让利维亚侯爵出使，就算可以增进与圣教的关系，甚至取得安特里克枢机主教阁下的支持，但芬迪殿下是托鲁基斯侯爵的岳父，一旦圣战大获全胜，芬迪殿下携大胜之威全力支持托鲁基斯侯爵，届时各选帝侯甚至尤里乌斯陛下都不得不慎重。”
“是啊，最看不懂就是明知芬迪殿下是托鲁基斯派的核心，这个时候不仅不削弱，还加强其权力，反而把利维亚侯爵派出国。难道尤里乌斯陛下不打算换储了？如果是这样，对我们的影响可就要重新估算了。”特拉布宗公爵外务总管弗雷德里·德·富瓦接过话茬。
“我们好不容易才让利尔斯-波利斯同盟因为换储而名存实亡，如果尤里乌斯陛下不再换储，利尔斯-波利斯同盟将再次强大得让人绝望。”贝勒伊贝利公爵外务总管尤里安·德·缪劳捋了捋胡子说到。
“决不能让利尔斯-波利斯同盟和好，我们必须拆散他们。我建议库尔伯迦殿下全力支持利维亚侯爵，毕竟如果让托鲁基斯侯爵登临大位，对安托利亚王国来讲将是灾难性的。诸位别忘了斯塔罗耶伯爵领是怎么成为库尔伯迦殿下的直辖领的，也别忘了各位公爵这百年来从利尔斯王国占了多少好处。”拓基尔斯皱着眉，看向切萨马。
“如果这就是尤里乌斯陛下的计划呢？”切萨马放下茶杯缓缓道：“波利斯王国内，利维亚侯爵虽然得到了四位公爵的支持，甚至可以得到布劳维勒枢机主教安特里克阁下的支持，但仍有三位公爵支持托鲁基斯侯爵。利尔斯王国芬迪殿下是托鲁基斯侯爵的岳父，也是铁杆的托鲁基斯派，尤里乌斯陛下除非获得安托利亚王国支持，否则即使在选帝侯票数上利维亚侯爵可以取胜，但得不到过半大贵族支持的皇帝，就是个瘸子而已。”
“所以尤里乌斯陛下以加强托鲁基斯派实权的方式，逼迫我们表态？”尤里安问到。
切萨马没有回话，但笑不语。
“如此说的话，尤里乌斯陛下就不怕我们彻底倒向托鲁基斯派？”弗雷德里双手握拳，有些愤愤地说。
切萨马满意地看着所有人的表情，微笑着说：“这是阳谋。安托利亚王国和利尔斯王国的仇怨已深，而且沙潘迪斯皇族一直以来都是通过加深两王国的矛盾来凸显自身的重要性。除非库尔伯迦殿下将这百余年里合法获取的领地统统归还芬迪殿下，并割让一大片领地。否则两王国之间就不可能和解。因此，在拥立皇储上慢了一步的我们，要么支持尤里乌斯陛下换储，要么继续作壁上观。”
轻咂一口茶水，切萨马继续说到：“闇界裂缝发现以前，尤里乌斯陛下可以通过贸易削减、抽离人才、鼓动反叛、拉拢领主的方式削弱利尔斯王国，这也是我们所乐见的。但是现在圣战在即，如果不想得罪圣教，不想利尔斯王国因圣战过于削弱，在外招致天明帝国、塔尔塔利亚帝国觊觎，在内无法压制安托利亚王国，就必须加强利尔斯王国，甚至不排除将隆德市乃至整个斯科纳伯爵领转封给利尔斯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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