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定州张氏没占到他半点便宜,还要承受牵连的灾难。
别人都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在张巨蟒这里,他权势熏天,家族胆颤心惊。
天下哪里还有这样的亲戚啊!
“张家有谁做过烧杀抢掠的事么?”
周利贞死死盯着张嘉祯的表情,施加威压。
一旁的张同休忍住剧痛,冷笑道:
“别再问了,我们张家在京官员谨小慎微,从不敢逾越底线。”
“是么?”
周利贞一双眸子越来越森寒,他一个箭步过去,铁钩直接插入张同休喉咙。
鲜血飚溅,张同休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眼前只生下狱内墙壁之上摇曳的的烛火。
张嘉祯身子一下就软了,从头凉到脚,血液如同凝固了一般。
“听着。”周利贞脸庞扭曲起来,双目杀机四起:
“最后问你一遍,究竟犯过什么罪!”
张嘉祯目光呆滞,蠕动着嘴唇:
“下属请我嫖娼……勾搭他人妇……”
蹬蹬蹬——
就在此时,沉重脚步声出现在走廊过道。
周利贞收敛情绪,脸上露出谦卑的笑容,弯着腰走出牢房。
“审问出张家的罪名没有?”武三思皱了皱眉,开门见山。
周利贞犹豫片刻,恭敬回答:
“启禀殿下,进展顺利,再过一会,就将罪名呈给殿下。”
听到这个说辞,武三思脸色有些难看,声色俱厉:
“废物,几个蝼蚁都处理不好,孤要你何用?”
周利贞被骂得面如死灰,忙低着头沉默。
武三思眉角微微抖动,盯着他:
“侵吞良田,贪污受贿有没有,凭这些,孤能将定州张氏连根拔起,让张氏鸡犬不留。”
周利贞喉头滚动,“没有……”
见武三思一脸森然,他连忙出言补救:
“殿下,卑职再去抓几个张家族人……”
“算了。”武三思平息怒火,冷声道:
“过了今夜,就是全城围剿张巨蟒的一场恶战,别再浪费人手。”
顿了顿,他拔高声调:
“孤现在是监国,代表皇权,惩处任何人都需要名正言顺。”
周利贞闻弦知意,小声的说:
“工部张嘉祯辱骂陛下,结党营私,公开贩卖铠甲器械,造反之心昭然若揭。”
他这才反应过来,何必多此一举呢?
权势在殿下手上,白的也能描成黑的,谁敢有异议?
武三思负手而立,保持着气度:
“依照律法,该诛张氏九族!”
“殿下英明。”
周利贞奉承了一句,接着道:
“明天,卑职就把张嘉祯的罪名公之于众,张贴全城。”
“逮捕张家在京族人,然后带神龙卫去定州抄家。”
武三思突然想起皇族的惨状,心中杀机已炽,阴森森道:
“一定要掘坟鞭尸!”
“可怜张家祖宗一世英名,死后却被他的孙子玷污和连累,连灵魂都要在九泉之下背负耻辱,不得安宁!”
“遵命!”周利贞大声应下。
武三思踱步到墙边小窗户,喃喃道:
“孤要让天下人看看,什么叫铁血手腕,什么叫帝国储君。”
还有,什么叫武周帝国未来的皇帝!
“你说,孤该如何折磨张巨蟒呢?”他眼底突然有一丝戏谑之色。
死在孤手上,对你而言,或许是一种救赎和解脱吧。
周利贞正要说话。
“轰!”
“轰轰——”
宛若惊雷炸响,远方突如其来的几声霹雳,让走廊所有人都一哆嗦。
武三思瞬间变了脸色,勃然大怒道:
“张巨蟒有动作了,迅速准备!”
……
夜色沉沉,光烛耀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庄严肃穆的紫宸殿,满朝文武匍匐在地。
御座上,一个俊美的男人轻拂袍袖,威势凛人。
他朗声道:
“诸位爱卿,给前朝开国皇帝拟一个谥号,她是自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位女帝,她这一生壮阔波澜……”
“不!”
一声厉吼响彻寝殿。
武则天紧咬着牙,额头已然沁出了汗珠。
睁开眼,她怔怔凝望着床前那一地惨白的月光,恍惚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直到看清这熟悉的寝殿和龙床,她急促的呼吸声才慢慢地平息下去。
“陛下——”
陪寝的宫娥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几时了?”
“回陛下,亥初三刻。”
想起那个噩梦,武则天睡意全无。
负责通报内外的宫婢见状,硬着头皮禀报:
“陛下,狄公还跪在皇城。”
想起那个耄耋老人,武则天轻叹一声:
“传他进来。”
在宫娥的搀扶下,她半倚着西番莲纹的姜黄色大团枕,坐于软榻之上,拨弄着腕间缠的一串沉香木佛珠。
“朕什么时候才能睡个好觉。”
“也许,只有你死了。”
半刻钟后。
狄仁杰在内侍的带领下,提起紫袍下摆跨过门槛走进寝殿。
周围宫娥微微屈膝见礼。
“参见陛下。”
狄仁杰嗓音有些沙哑。
他满怀复杂心情看向床榻,陛下脸消瘦了一些,未施脂粉,皮肤上皱纹无法掩盖地暴露出来。
武则天轻轻看着那双浑浊而疲惫的双眼,“又是来递交辞呈?”
“是。”狄仁杰表情沉凝严肃:
“臣请乞骸归乡。”
武则天绷着脸,“朕不准,天下人也不准许,朝堂不能没有狄怀英。”
狄仁杰有些心灰意冷,喟然道:
“臣就算继续站在朝堂,到头来也只能独善其身,再也没有针砭时弊、激浊扬清的动力。”
武则天深长的看着他:
“你对朕不满?”
狄仁杰没有正面回答,转而劝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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