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被小二唤作“妈妈”的女人似乎有两副面孔一般，对着柯筑韵时如沐春风，对着地上的男孩时便变回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看一眼小二，满脸的嫌弃。
“收拾好地上的茶杯给我滚。”女人压低了声音，不愿在声张。
毕竟还有其它客人在呢。
柯筑韵微微蹙眉，只见那小二低着头收拾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不小心被碎渣子割破了手，那殷红的血顺着手腕流进衣袖，他也只是咬着牙将茶盏的碎片捧在怀中，恭顺的冲柯筑韵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那老鸨转头，笑盈盈的冲柯筑韵道：“刚才他冲撞了公子，公子且别理他，先选一个喜欢的姑娘，一会儿我去收拾他。”
说罢，抬头斜眼一扫那边挤在一起的青楼姑娘。
“翡翠，给公子上酒。”
之间那边一个穿紫裙的少女低低的应了一声，便低着头走进了后面的房间。不一会儿，便端着一碟子酒水上来了。
老鸨继续如沐春风的开导柯筑韵：“公子既然选不出来，不如让翡翠服侍您？她可是我们这里最温柔，最体贴的姑娘呢。”
老鸨身上那浓重的胭脂味熏得柯筑韵几欲作呕，她一抬眼，只看见小二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一个人静静的立在墙角，刚才那被碎片割伤的手指也已经用布巾草草的包扎了。
微微转动眼珠，只见一旁那姣好如同花一般的女孩们正偷偷的往这边看。见柯筑韵在看她们，便都轻轻抿嘴一笑，倒也十分友好矜持。
身前那名换翡翠的女子正低头抬眼羞怯的看着自己，那双漂亮的杏眼中如同秋波流转，可爱可怜。
既然找不到李惘秦，那叫谁都无所谓。不如先找一个人坐在身旁，也没有那么显眼。
但刚才柯筑韵暗中观察觉得看得最为顺眼的，也只有那个人了。
少年抬头，笑容如同冬日暖阳一般和煦，“不必了，我看他就很好。”
老鸨的笑容突然僵住了。一旁站立的翡翠姑娘神色也微微地变了。
只见柯筑韵下巴微微抬起，直指向那边墙角安静站立的小二身上。“他。”
对上柯筑韵清澈如水的双眸，小二也惊呆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张开，眨了眨。
前所未有，这位初来乍到的公子，居然是个······
一众姑娘中不知是谁惊呼一声。
老鸨的脸色一早就变得铁青了。“公子，方才这厮笨手笨脚，让您生气，你······”
柯筑韵淡淡一笑，“不，我没有生气，我觉得他挺好的。”
顾客就是上帝，既然客人这样说了，醉春楼也没有不许的规矩。
一众姑娘轻轻叹息，看着墙角那小二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羡慕。果然，这一年之前才来的新人才是她们当中最受欢迎的。本来那起子纨绔子弟来醉春楼，也只是来玩玩姑娘。
自从一年前这小子毛遂自荐，前来醉春楼当差之后。醉春楼的客人愈发的多了起来，原因就是这小子的恭顺让客人颇有一种当皇帝的感觉，许多富家公子慕名而来，还专门传唤小二倒酒。倒是把她们这些姑娘冷落了不少。
话虽如此，像这位公子一样专门钦点少年陪聊的倒是前所未有！
老鸨铁青着脸，但脸上依然赔着笑，“既然公子喜欢，那也可以。”
说罢，便神色不郁的站了起来，来到走廊上，只是轻轻看了一眼小二，小二连忙低头应是，轻手轻脚的跑到柯筑韵面前坐下。低头殷切的给柯筑韵上酒，一面若无其事的聊起天来。
“公子你看，台上的牡丹姑娘都转了五个圈了还不倒。”
既然这客人选了自己，那就好好表现呗。今晚自己又做了这种蠢事，现在表现的好的话张妈妈也许还能给自己留条活路。
柯筑韵也不喝酒，只是斜眼看着小二，“嗯，是胡旋舞，现在倒是鲜少有人跳这种舞了，能跳的都是高人。”
小二笑道：“哪里，我······妹妹也会跳的。大街上许多西域来的姑娘跳的也都还好。虽然模样比起牡丹还差了些。”
柯筑韵问道：“你们这里真的没有会调茶的姑娘么？”
小二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愈发的清秀白皙，笑道：“公子若是想找真正会调茶的姑娘啊，得去城西的碧霞阁，那里的姑娘都斯文，更是主修琴棋书画，想必会调茶的人也不少。”
柯筑韵微微颔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低着头窃窃私语的女孩们，“我若是看中了你们这里的姑娘，想买，多少钱呢。”
小二微微一愣，乖巧地说道：“这要看情况。每个人都不一样。平日里最红的最贵，第二贵的是经验长得漂亮的，再者是经验老的，若是经验既浅，人气也一般的，就便宜许多。”
小二本来擅长察言观色，看这位公子的与其小心谨慎，不像平日里那些一掷千金的富家子弟，再加上衣着朴素，也就猜到了七八分。所以心中揣摩着客人的意思，便说了这些话。
突然觉得后被微微有些发凉，小二知道此时此刻，张妈妈一定在柱子后面偷偷的监视着自己。心下登时一寒，急忙硬着头皮笑着端起桌上的酒杯。
“公子说了许久，不如喝些酒润润嗓子？”
酒里面，是有调情的成分的。不少男子因为喝了太多就是在压抑不住自己内心被挑起的***，便和买姑娘共处一夜。
而这往往才是醉春楼最主要的赚钱途径。姑娘一夜，可比这茶水费的五两银子贵多了。
谁知那眉清目秀的少年却猛地皱起了眉头，反问道：“你方才捡碎片割破了手可有消毒啊？”
小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曾。没事，是小伤，公子快喝······”
于生活所迫，不能怪你。
柯筑韵心下微微叹了口气，“若是只来了醉春楼一年左右，从来没有服侍过任何男子的人，比如说你，是要多少钱？惘秦？”
声音轻轻，细若蚊呐。
“哐当————”
酒杯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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