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了许久？
茯苓回头看了看那放置在桌子上已经被打开了一半的木头盒子，脸上再一次闪过鄙夷。不愧是住在那浅云居，没有什么见识的傻子，连一条极其普通的裙子都能欣赏许久！
“好的，那我进来了。”茯苓口头上说着，一面走进了屏风。只觉得那本来就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弥漫着腾腾的雾气，那扑鼻的异香更是刺得人睁不开眼睛。茯苓的双眼瞬间迸出了眼泪，一手捂着鼻子向前探去，不料脚底突然一滑，整个人“碰”的一声狠狠的摔倒了地上。
女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只听头顶哗啦啦的响起一阵水声，随后便有温热的水流铺天盖地一般向她袭来。
“你可还好？这里地滑，可要小心些。”
茯苓全身上下早已经湿透了，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咬着牙看着眼前那个窈窕的身影。黑暗中，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充满了关切，一双纤细的手正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
“啊啊啊啊！”茯苓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便坐在地上原地嚷嚷道：“四小姐，你沐个浴怎么会把净室弄得这么脏！！！我摔了一跤，全身都湿透了。”
茯苓在地上骂骂咧咧，柯筑韵也不在意她口吐狂言，只是小心翼翼地扶她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来到了外面的榻上坐下。摸到胳膊处，只感觉她从头到脚都被从浴桶中泼出来的水给浸湿了。
屋里的蜡烛不翼而飞，两个人只有坐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只听茯苓如同和尚念经一般喋喋不休：“您说您一个小姐，又不是没有洗过澡的田舍汉，怎么洗个澡洗的如此激动，弄得到处都是？不知道还以为您光着身子在房里跑了一圈！若是夫人知道了又要生气！还有还有那个衣服怎么拿出来了嘛。”
茯苓一边骂着，一面委屈的哭了出来。
本来心中知晓今天是个重大的日子，她特意穿了自己衣柜里最好的比夹，最好的内衬，如今在刚才那净室中一摔，差不多全部湿了。
黑暗中看不清楚人脸，借着外面投映进屋子中的微弱的灯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柯筑韵在榻对面默默地坐着，低头不语，一副做了错事的愚蠢乡下蠢姑娘的模样。
茯苓只当她知错了，骂着骂着心里的气也稍微顺了些。
但是如果她凑近些看，便会发现女孩的嘴角正微微勾起，一双桃花眼中那刻骨的嘲讽显而易见。
三月虽说已经已然入了春，但京城的夜晚却是寒凉的。突然，一阵风透过半敞的窗户吹来，冰冷刺骨，茯苓冷不丁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啊切————”
声音在黑暗中格外响亮。女孩突然响起了刚才被自己放在桌子上早已经微凉的饭菜，急忙站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胳膊，“你快吃饭吧，不然到时候可来不及了。”
突然，又有一阵寒风吹来，茯苓忍不住原地又打了一个哆嗦。
柯筑韵心下冷冷一笑。
自己冻得这样，心里还牢牢记挂着等一下的“幽会”。
好一个忠心的奴仆！
柯筑韵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在桌前坐下，借着窗外传递过来的微弱的灯光，她看见茯苓的小脸在寒风中微微有些发白，嘴唇也被冻得乌青发黑，站在那里，如同在风中摇曳的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惹人怜爱。
嗯，惹人怜爱。
柯筑韵抬起头来，冲茯苓微微笑道：“你这样一身，到时候还要直接陪我去不成？不如今晚上我就不去了，你也好好的回屋去换件衣裳，等下一次吧。”
听到柯筑韵如此说，茯苓也顾不得身体上的寒冷，抬头大喊道：“不！小姐不能为了奴婢而放弃这一次重要的相会呀，这一次相会如此重要，奴婢就算因此染了风寒，也一定要跟在小姐身边的。”
是了，错过了上一次，难道还会错过这一次么。
柯筑韵抿嘴笑道：“可是你全身shi成这样，我于心不忍呢。”
她站了起来，慢悠悠的走到了榻边上，稍稍一垫脚，一下子将头顶的窗户完全推开了。
夜晚的寒风一骨碌全部涌进屋子，茯苓再一次打了个喷嚏，两只纤细的手指甲如同就要深深掐进皮肉之中一般，止不住的全身发起抖来。
黑暗中，一柱清澈的鼻涕顺着女孩的嘴巴流下。“小······小姐你干嘛？干嘛开窗子，我好冷啊！”
柯筑韵微微眯了眯眼，淡淡说道：“你如今在屋子就冷成这样，一会儿我们出去，途径很长一段路才能走到翠竹阁，你受得了么。”
茯苓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咬着牙点头道：“受······受得了。奴婢既然忠于小姐，再苦的路，都······都会陪着小姐走完！”
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早已经出卖了她。
柯筑韵心里冷笑一声，“可是我不忍心啊，姐姐陪我一场，我怎么忍心让姐姐因为我病了呢。”
听到柯筑韵恭顺的称自己为“姐姐”，茯苓微微一愣，随后心里忍不住欣喜起来。这傻子果然是怕了自己，打心底对自己毕恭毕敬了么。
心里正胡思乱想着，只见柯筑韵慢慢走进屏风后面，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条素白色的裙子。
那裙子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着温柔的颜色，做工华丽无比······
突然间，茯苓全身上下的热血都要沸腾了。
这傻子现在拿出这个裙子来是要干什么？
轻软青罗百合裙虽然做工精美漂亮，材质本身便有极其强烈的吸附气味作用，在大楚又被纨绔子弟们私底下称为“穿帮裙”，若是哪家的小姐晚上偷偷和情郎在外面喝了酒，那第二天早上裙子上必然会残留上浓浓的酒气，家中长辈发现，可就麻烦大了。
而如今这裙子在经过浓烈的香料熏陶之后，早就沾染上了浴桶中的那股香料味道。偏生柯筑韵衣架的位置摆放的极其妥帖，裙子上的气味却是恰到好处的不浓也不淡。
还挺好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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