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鹭上上下下打量着霜降,晕生双颊,眸泛春水,双目瞬也不瞬的盯着车外,见她看过去,便连忙底下了头。柳白鹭垂了眸子,道:“你往里坐一坐。”
“是。”霜降流连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康以邦,不情不愿的往马车里挪了挪。
柳白鹭垂着眼,前面的马车上坐着齐丁氏与齐裴安,齐裴云为齐家唯一的儿子,更是在队伍最前列,康以邦设路祭跟自己没关系,此时若是自己露面,可不是坐实了自己与那康以邦有暧昧!
车队在康以邦设的路祭前停了下来,主祭率众跪迎,宣读祭文,祭毕,齐裴云哭谢之后与康以邦说了几句话,车队继续缓缓而行,待柳白鹭的马车路过康以邦身边之时,车帘霍地被人从里面拉开。
柳白鹭微微低着头坐在窗前,一双妙目哭的红肿,惹人垂怜,这般诱人的模样落在路人眼中,俱都倒抽了一口气,待看到掀开窗帘的是丫鬟打扮的人之时,众人看向康以邦的目光也不一样起来。
柳白鹭根本没想到霜降会忽然掀开窗帘,她豁然回头瞪着霜降,旋即扯过霜降的手,厉声道:“你既是如此放不下康将军,那你便跟了他去吧!”
语毕,柳白鹭扯着霜降的手腕一使力,竟然将她从车侧扔了出去,正正砸在了康以邦的脚边。
“速行!”
因是丧事马车行的本就缓慢,前面似乎又有人路祭,马车便停了一停,此时车夫听到柳白鹭的吩咐,也不敢多问,直接一挥马鞭,将马车赶得往旁边偏离了一些,险些超过了前面齐丁氏的马车去。幸得前面动了下,车夫拨转马头,继续跟在了齐丁氏马车之后。
柳白鹭拉下车帘,却又豁然打开,远处,周卫青一身白衣迎风而立。她抿着唇,轻轻放下了车帘,单薄的棉布车帘随风轻轻摆动,她面沉如水。
***
康以邦看了一眼远去的送葬队伍,低头对上了霜降含羞的面容,道:“恭喜你,好事将近。”
“什么?”霜降面色一喜,一双水眸看着康以邦含羞带怯,可是她旋即想明白了,康以邦说的跟自己想的不是一回事!她面色刷白:“小姐不会这么做的!”
康以邦冷哼一声,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次回去之后若是可以将两人离间,我定然许你一件事。”
“奴婢别无所求!只求为奴为婢伴随与将军身边!”霜降猛然抬头,瞬也不瞬的瞧着康以邦道。
康以邦随意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又道:“若是事情败露了……”
霜降叩首道:“奴婢知道怎么做!”
说完她便立刻起身,看了一眼早已消失的丧仪队伍,起身往城门口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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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小心翼翼的看着柳白鹭,张口想说什么,却也觉得自家闺女做的不对,懦懦了几下没有开口。
车行数里,柳白鹭的脸色缓了下来,她看着眼前白色车帘,淡然道:“霜降年岁不小了,该找婆家了。”
“是,多谢姑奶奶。”玉娘连忙跪了下来。
柳白鹭看了玉娘一眼,道:“霜降跟我嫁到了齐家,本应在齐家找婆家,可是齐家是没有下人的,那么便只能外嫁。柳家养了霜降数十年,吃穿住暂且不说,教导她便费了许多的心思。玉娘,你可得帮着挑个好人家,好付得起赎身银子。”
柳白鹭话一出,玉娘便吓的满头冷汗,似是她们这样的家生子儿,生生世世都是伺候人的命,若是出去做平头百姓,还真不知道怎么过日子了。若是以往,给霜降配个家生子儿,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赎身银子,可是现在要外聘,自然需要银子赎回身契。像霜降这样的丫头,赎身银子怎么也得二十两上下,在永康关这样的地方,别说二十两银子,就是五两银子,也够普通人家热热闹闹的办一场婚礼了。
谁会拿二十两银子来买一个丫头?
柳白鹭可不管玉娘是如何想的,话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好半天,她又幽幽开口:“若是霜降就此跟了康将军不回了,也总比跟了别人强。”
“她断断不敢的!”人往高处走,纵然玉娘再想霜降攀高枝,也不敢在柳白鹭面前表露出来。
柳白鹭无可无不可的勾了勾嘴角,轻轻掀了车帘看了一眼外面,马车已经出了城,再过不远就是墓地了,她抽出了浸了姜汁的帕子,按了按眼角,泪水立刻哗哗地往下掉了起来。
待到了地头,哭的不能自抑的柳白鹭被玉娘扶下马车,这让预备着找茬的元婆子熄了心思老老实实的参加葬礼。
柳白鹭脚步蹒跚的走到齐丁氏身边,与齐裴安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跪在坟茔前伏地痛哭。
齐铮指挥着众人安放棺木,陪葬器具,最后奉上香烛纸钱,纸扎幡栋,轿马,伞扇,仆役,侍从等物在坟茔前焚烧。
柳白鹭在玉娘的提示下收了眼泪扶着齐丁氏起身,一同走到坟茔前以左至右绕着坟茔走上一圈,齐裴云则从右至左绕着走一圈。(男顺时针,女逆时针)
期间,便是齐裴云与齐丁氏两人都没有掉一滴泪,生怕眼泪落在了棺木上,让逝去之人走的不安宁。
最后,由齐裴云亲手捧上一捧土,齐铮招呼着助葬者起土堆坟,丧礼便告一段落了。
柳白鹭搀扶着齐丁氏回到马车上,吩咐了齐裴安好生照顾她,便坐上自己的马车,头也不回的回城了。
城门处,一身白衣丧服的霜降伏跪在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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