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有办法跳出我父亲为我设定的那些条条框框。那些在你看来是条条框框的东西，在我看来却是一生的信仰，是让我不至于下地狱的保障。所以我很矛盾，也许在你眼里我太过懦弱了，但是我还是会鼓起勇气面对索菲娅。我不知道我昨天会不会死去，但我必须得为死亡天使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如果我作为直接责任人，都不能为死亡天使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那么其他人为什么要为死亡天使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呢？我不想把我的责任转嫁给其他人。”
桑德拉·弗兰科叹了口气，走到了戴安娜·凯尔的身边，拥抱了她。
一个人一生之初接受的教育是很难被毁灭的，除非像桑德拉·弗兰科那样经历了那么多惨无人道的事情，才有可能摧毁你的世界观，摧毁你小的时候接受的思想教育。
所以戴安娜·凯尔在小时候接受到的教育永远会留在她的心里。
新闻上播报的是布鲁斯被捕的画面。现在大家讨论的不是哥特姆的教育问题了，而是死亡天使究竟为这个社会带来了什么？很多人说死亡天使对这个社会来说是最坏的示范，也有人说死亡天使总比这个社会流行的其他杀手要好一点。
也有人想要探寻死亡天使背后的故事。死亡天使作为一个连环杀手，必然有其成因，那么究竟是什么让死亡天使变成了死亡天使呢？
真正的死亡天使已经在戴安娜的身体中沉睡，也许永远不会醒来。他们已经没有办法找到死亡天使了。
为什么要执着于寻找死亡天使呢？因为要寻找一个负得起责任的人。大家不能相信一个平时品学兼优的乖孩子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杀人魔，那么就必须得找到一个负责任的人，他们不能相信这个孩子天生久是坏的，他们不能承认哥特姆的学校教育天生有问题，他们也没有办法往深里说哥特姆的经济和犯罪问题，因为得说上几天几夜，而且也找不到重点。他们只能把一切怪罪到死亡天使身上。
“但是怪罪死亡天使永远不是解决的办法。虽然这的确有死亡天使的错误，我也是这么认为，”桑德拉·弗兰科接受电视专访的时候说，“但是哥特姆的整个社会都是有问题的。放眼全世界都没有像我们这样的城市了。我们的城市应该是全世界杀手最多的城市，也是最让杀手逍遥法外的城市，你不得不承认这点。在这样的城市氛围之下，肯定会有学生看了电视上播报的新闻，想要去模仿杀手的行为。这大概也就是布鲁斯的故事，也许布鲁斯不模仿死亡天使，就会模仿收银员，就会模仿别的什么杀手，谁知道呢？”
詹姆斯·凯尔看着电视上桑德拉·弗兰科的面孔。之前，他已经答应桑德拉·弗兰科出庭作证，庭审就在第2天。
桑德拉·弗兰科是个工作狂，她可以同时接4~5个案子，并且维持一定强度的媒体采访，在这个城市里找不到第2个像桑德拉·弗兰科这样勤奋的律师了。
但是桑德拉·弗兰科也是从这个城市病态的结构中衍生出来的怪物，如果不是这座城市发生的犯罪案件太多了，桑德拉·弗兰科也不会有这么多案子可以。不过，詹姆斯·凯尔一直觉得桑德拉·弗兰科这个人背后肯定另有隐情。
就在这个时间，他的手机接到了提醒。原来是一封邮件，约翰发来的邮件。
电子邮件和手机是他刚刚开始用的新玩意，是他的女儿教给他的，他的女儿现在搬出去了，他更孤独了。但是他的女儿迟早得自立，他的女儿说自己住在了一个4个人合租的豪华大公寓里，他总觉得女儿很有可能因为信仰的缘故遭到其他人的歧视和迫害。
“我亲爱的凯尔牧师，我现在已经回到了大都会。我现在惶惶不可终日，因为我在大都会被人当街打了，大家都知道我在哥特姆所作所为。可是那时候我在哥特姆还没有站稳脚跟，只好说一些关于故乡的笑话哄他们开心。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愿意回到哥特姆，因为哥特姆是我的家，是我认同的地方。我现在想清楚了，出生的地方并不能定义我是谁，哥特姆就算再乱了我也要回到哥特姆。您是我在哥特姆最尊敬的人，我在哥特姆没有几个朋友，虽然我在大都会也没有几个朋友，但是我在哥特姆的朋友尤其少，相对我的社会地位而言太少了。我在哥特姆还有一个朋友，那就是艾德娜。可是我看新闻的时候，得知艾德娜居然被打死了，我的心里不禁发冷。你知道的，我多次想要给她传播福音，我跟她是音乐上的好搭档，她虽然比我年轻了不少，但是她经历的比我要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所以我一直很心疼她，可是现在她却死了。牧师，你肯定会回答我，她下了地狱，因为她是个瘾君子，也没有向上帝悔改，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
詹姆斯·凯尔看了看这封信，然后摇了摇头。
又是那些下地狱或者上天堂的问题，他一生都在和这些问题打交道，现在他也厌烦了，所以他决定出去静一静。电视上播报着死亡天使的最新消息——死亡天使又再度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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