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权决定自己生命结束的方式。”唐致远一副理中客的样子耸了耸肩,“我们要学会尊重别人的选择。”
“尊重别人的选择?!那你那个神经病的妈闹着要跳楼的时候,你怎么不去尊重她的选择啊?”彤梓青只觉得七窍都要被气得喷出血来,他大喊道,“这个女孩子,她也有亲人啊!她的妈妈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样?只有你的妈是妈,只有你在乎的人是人,除此之外,全都是狗屎吗?”
此刻的唐致远听着彤梓青的咒骂,看着两团烈火在对方清澈的眼睛里失控般的漫延燃烧着,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通体舒畅。自己心里早已草木枯黄的地方,因为对方此刻的浓烈的恨意开始春雨骤降,桂子飘香。得不到你的爱,得到恨也是好的。恨,也需要动感情。唐致远突然就想起一位女作家的话。
于是唐致远一下子就握住了对方的手,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就在此时,他突然就留意到了彤梓青无名指上的戒指。这带有重要象征意义的小东西瞬间烧着了唐致远身上的血。这么一来,连最后一丝的顾虑都被他抛之脑后。
唐致远的一双眼睛化身成了双管猎枪,他盯住面前的猎物,然后轻轻扣下扳机:“可今天害她自杀的,不是我和沈歌……逼死她的人……是你啊。彤梓青,如果不是你当初那么决绝,连个回头的机会都不肯给我,我根本不会出此下策。”
“那个深度报道……”彤梓青对着面前这个传播学专业的高材生,终于恍然大悟,“是你!是你故意把晚宴照片提供给媒体的!你故意旧事重提!”
唐致远英俊的面庞此刻显得谵妄阴暗,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把手机再次举到了彤梓青的眼前。
随着屏幕上的人不带一丝犹豫地把裁纸刀落在了手腕的静脉上,彤梓青的脑子就如同被几吨的大卡车狠狠地撞了上去。整个世界突然就安静了,只剩下满屏幕四溅的鲜红色和一个不停重复着的声音。
“你杀人了,青儿。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被这么被你杀了。这刀是你递给她的,是你亲手帮她割下去的。你看见血了吗?好多啊,人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血?怎么流都流不完……青儿,你一手促成的死亡直播,刺激吗?喜欢吗?”
彤梓青觉得那血就像是从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一样,身体越来越冷,脑子越来越沉。
“如果不是你,蓉蓉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她会渐渐忘了那些受到过的伤害,会重新爱上一个人,谈个甜蜜的恋爱,组织一个家庭。可能……还会生一个漂亮的小宝宝。这一切都毁在了你的手里,她才22岁啊……太可惜了。”
这话听上去有多栩栩如生,落在彤梓青耳朵里就有多残忍。唐致远冒着毒液的描述混合着李蓉蓉细白手腕上啵啵而出的鲜血,让彤梓青喉头发甜,眼前发黑。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放进搅拌机里,不停地被锋利的刀片以各种角度切割粉碎。
眼前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模糊,过于强烈的痛苦就像是一双手,一下子就把彤梓青的魂魄从身体里推到了外面。
唐致眼瞅着面前的人摇摇欲坠,于是手疾眼快地把这根毫无分量的羽毛接到了怀里。
“这点刺激就晕了?”他笑着把人打横抱了起来,“青儿,你说过要跟我好一辈子的,可不能现在就不行了。”
“Anna!”
老板的小女儿不知什么时候从乱哄哄的宴会厅里跑了出来。她小小的手一把就拽住了彤梓青的绿裙子,然后用英文奶凶奶凶地大声问道:“你要把Anna带哪去?你这个坏王子!”
“我不是坏王子,”唐致远同样用英文答道,“我把公主带走是为了好好保护她。”
“我不相信你!”洋娃娃似的小女孩跳着脚儿地指着他骂,“你看起来就是坏王子!”
唐致远懒得跟熊孩子多做纠缠。他抱着人快步从二楼楼梯下到酒店大堂,借口说同事年会喝多了要开间房休息,然后拿着房卡带人直接到了电梯里。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上,唐致远长出一口气。
“我的安娜公主,咱们幸福快乐的日子,就从今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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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你的爱,得到恨也是好的。恨,也需要动感情。 ———李碧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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