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意料之外还有意料之外,后排及旁的士兵还来不及补上,更云已经从倒地的士兵手中夺过弓箭。
一看更云手中换了弓箭,士兵们犹豫了片刻,那片刻的时间他们用来决定是不是撤回去保护休堤。
可也就是这片刻已足够让更云找到腿上的支撑来发力拉动弓箭。
本来士兵们以为更云身后有叶轻飘,他不敢离开也就意味着休堤是安全的。可突然出现的状况,士兵们缺少一个做决定的主心骨,于是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种想法,以其说他们分心了,不如说他们内部乱了。
其实休堤手上有王牌,再不济他还可以把六四推出来挡箭。当然更云也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他的一连串动作并没有到此就结束,眼前的士兵毕竟是缺少实战过程中的经验判断。
就在他手上也不知是多少箭同时射出的瞬间,几乎是紧随其后,更云一脚挑起地上的破月枪,手握枪的中下部当投枪,咻地转身朝着身后那匹拉车的马便投过去。
那匹马儿早就没有乖乖地朝着这头原地等待。此刻正悠闲地甩着舌头揽着草的马身体侧面受袭,虽说不是枪头,没有受什么伤,但惊吓不小,仰头一嘶,撒腿便跑。
更云朝着士兵们身后射出去的箭几乎没有一支目标是休堤,他的目的无非是暂时地扰乱别人的视听,当然所起到的效果能维持的时间很短暂。
所以枪投向马后,更云几乎连看一眼效果的时间都没有,他立即转回身体,赤手空拳一击即中打翻左右两个士兵后夺过他们手中的刀直接从他们中间一路砍杀冲向六四所在。
他的目标就是冲过去,至于有没有实实在在地杀到人,有没有杀出一条路这并不重要。
他的目标是保命冲到六四身边,至于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缺胳膊缺腿那不是现在有资格考虑的,尽管他全身上下都在以最短距离把骨肉受创的声音第一时间直接传达给他的神经。
当休堤击落最后一根更云之前射过来的箭时,更云也抓住了六四。这让他很是欣赏眼前的这个青年。所以他松手了。
成全他,暂时的,这很值得,但这不代表他要全盘成全。
还没反应过来的六四几乎是被更云拖行,不过这也是临时的,因为拉扯着她一阵目标明晰的厮杀后,更云手往后一送揽住六四的肩踏过两个人脑袋,他们落在了一匹马上。
不停歇,丝毫不。
更云死命抽着马,眼前的景象摇摇晃晃根本辨不了东南西北,但是马像发疯般飞奔出去。
这整个过程,休堤都静静地站着看着这个年轻人,他内心忽然漾起一丝涟漪。他羡慕寸言,离开掣荡的这两年遇见了这样好的伙伴。他也怀念曾经,曾经他、莲相、破月号称“掣荡三阕”的他们,也曾并肩作战,也曾有过盖世的芳华。
玩命地奔跑。从抽第一下开始更云就担心胯下的马儿会不争气地在某一个瞬间倒地身亡,那么他和六四估计不成俘虏也会很快成肉酱。
他运气很好,由着这批马选择的方向,却已经看到了叶轻飘那辆马车就在前方。
也不知这算得上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自己身后肯定是跟了一大群追兵的。
嗯?
一路上都在死命地抽马,以为是马真的快到后面的人都已经追不上了,现在却突然发现后面一片寂静。
“更云!”
更云瞳孔瞬间无限放大的同时他身后的六四传来撕破喉咙的一声喊叫。
没有可以用来思索的时间,更云一条腿往后一甩,反身抱住六四,另一只脚紧蹬马镫,两人顺着马肚子一滚,更云翻过去的那条腿绕过马腹短暂地勾在另一侧的马镫上。
几乎是与他们擦身而过,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箭雨嗖嗖穿风而过。
箭群刚见尾,更云他们的马已经每一寸皮肉都被箭穿着飞掠出去,这个速度几乎是给它的奔跑助力了。
更云一条腿的膝盖着地,同侧的手掌也协助支撑身体。他的另一侧还抱着六四,他一口气才从丹田往上蹿,他眼睛刚瞄向前方才过去的箭雨,他忽觉抱着六四的那只胳膊与身体之间一空……
他看到一把大刀穿过六四的身体,只一个黑影“忽”地一晃而过,他大脑失去知觉空白了一瞬……
然后他的心像被刚才的那上万只箭一起穿过……
“啊——”
更云的眼泪被他撕心裂肺的哀嚎飙到狂风里,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在刚才就死去。
可是绝望的阴影刚笼起来,他就清晰地看到六四从那柄大刀上被甩飞,而持大刀的人正如在疾风中飞翔一般朝着前方而去。
现实哪容得你就此堕落或自暴自弃!
更云脚底几乎蹬到打滑,他咬紧了牙巴骨,发动全身每一块肌肉的力量,调动每一块骨头的韧性,竖起每一根汗毛,踩着风踏着火嗓子里轰着雷朝前方追赶而去。
熟悉的大刀,陌生的人,然而一切都来不及想“为什么”,他必须在那人之前追上叶轻飘的马车或是去阻止他。
他与他几乎同时到达。
他浑身的血与肉已经完美诠释了什么是“血肉之躯”,然而他追上之后,完全没有准备什么招式去接下那一刀唯独他仅有的血肉之躯。
那把大刀从他肩胛骨的地方刺了个贯穿,以至于他扑到叶轻飘身上的时候,刀尖已经又刺进了叶轻飘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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