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落潭换了顾锦书来照顾人,江余庆却不让他上药。
莫名地,他不想宋落潭见着他一身狼狈。
“陛下躲什么?”宋落潭拉住他搭在床边的手,语气温温和和,眼中却是泛着冷意,道,“文贤胡来的时候,陛下怎不阻着点?”
他哪有力气来拦那人?江余庆心道,却也明白宋落潭到如今可能还不知道有个风无邪,何况被强迫这种事他也说不出口。
宋落潭见他不言语,脸上的笑意也敛了,忽而语气认真地问他:“阿庆不是喜欢女子么?”
江余庆点了点头,又道:“这又不是朕愿意的。”
他自己还委屈来着。
宋落潭轻叹了一口气,“那阿庆就不该让这事成了。”
否则,怎么压得住他们的蠢蠢欲动。
江余庆偏开脸不看他,缩了缩被他握住的手,淡淡道:“别说了,把药给朕拿过来。”他不想谈论这件事。
说到底,毫无尊严地被男人压在身下这件事,就他这般淡然性子想到也觉得难堪。
宋落潭沉默了一会儿,松开手,去给他拿药。
江余庆在私|处也有伤,就算顾锦书在的时候,他也是自己动手上药的。
但,仍然无法面不改色。
疼得手指抽搐,亦是神色隐忍。
宋落潭侧过了身避开,却不曾出去,余光瞥见他的神色。
那一瞬间,他竟不是觉得好笑或是幸灾乐祸,反是心疼。
那是他守了那么多年的人,他还想等着他与自己势均力敌。他的阿庆从那日起就不曾哭过,亦不曾露出这般神色。无论是被魍魉带走,还是面对他们,都是温和浅笑,临危不乱。
“阿庆。”他突然出声。
江余庆动作一顿,抬眼看他,压下嗓音里的虚弱,问道:“何事?”
“无论从前如何,你都是我们的阿庆。”宋落潭笑了一声,“今后亦是。”
江余庆明白他的意思。
他永远不会拿他不是原来的小傻子来说事。
“为什么?”他问,“朕不是那小傻子。”
“是清池不曾与陛下说清楚过。”宋落潭侧过头看他,语气温软,“不只是清池,还有其他人,陛下于我们而言,便是我们的阿庆,无所谓从前。”
江余庆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而后道:“朕不懂。”
他是念旧的人,所以就算江余安那般对他,他也能记得旧年那人浅笑温和。若是家国大事,他自可当断则断,唯独对私情,念念不忘。
他不懂。
小傻子江余庆是宋落潭陪了五年的人,是顾锦书恨了五年的人,是秦参商怨了整个年少的人,是路长云爱得一无所有的人,亦是风无邪守诺了这般久的人。如何一转眼,换了他还依旧是他们的阿庆呢?
他上辈子真情寥寥无几,喜欢过的美人,陪伴过的江余安,都是他心口的舍不得和不能忘。他仍然记得有人为他雪中一舞,有人明眸皓齿笑颜如花,有人痴嗔怨怒眉眼生动,还有人执手带他看过他的江山无限。
听得他这般说,宋落潭先是一愣,而后便笑,“我算是明白,陛下落得如今,当真咎由自取。”
江余庆听这话,一皱眉便冷冷道:“你出去。”
宋落潭微微笑。
“朕还要上药!”他终于忍不住说了这句话来赶人。
能不能不要再用这般话来扰他心神!
宋落潭看了他好一会儿,终是不发一言,走了出去。
看着他出去,江余庆方才低下头,继续动作。
只是,动作很慢。
他不想听那些话。
宋落潭心机深重,口才极好,一字一句的,将他本就混乱的心绪扰得什么都想不出来。
都是胡说八道。
他想。
若是有一分在意,怎会这般对他;若是有一分真心,怎会眼看他受辱不动声色;若是有一分心疼,又怎会知他被迫承欢,却一边掌了朝堂权势,扶植江临瑞。
都是些花言巧语的骗子。
他这般想着,手下动作重了些,指尖刮过被撕裂的伤口,浑身战栗。
平白无故的,那日他们说过的话却不断在他耳边响起。
顾锦书说,风无邪年少侍人。
其中艰苦,非可与外人道。
那晚,风无邪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地说,我也疼。
你疼我也疼,你笑的时候我也在疼。
你陪陪我。
最后,将那令牌硬生生放入他的身体,不顾他挣扎。
那个时候,他说,江余庆,我很喜欢你。
这句话,到如今,他竟是记得很清楚。
眼中神色微暗,他看了看指尖染上的些许鲜红,闭了闭眼。
次日,宋落潭因朝事,还是离开了转而让上官玲来照顾他。
江余庆心下是不乐意的,但他如今没有拒绝的权利。
上官玲也是担忧得很,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个机会,便急急来看他。
见了人好一阵沉默,而后才道:“顾大人也太过分了。”
这不是第一个人这般说。
但所有人的话都是用“过分”这词,不曾说是过错。
“玲儿不曾觉得这事有错?”江余庆问她。
“顾大人为侍君,和陛下有何过错?只是犯上确实错了。”小姑娘回得无比自然。
江余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
上官玲到底是当作一国之母来养的。
他低垂眉眼,转而问了一句:“段氏可是回了?”
上官玲还不知段氏长公主已然换了人,他便只好这般相问。
“不曾。”上官玲摇了摇头。
江余庆沉默下来。
他的风寒好了大半,却还下不得床,只好这般问问。
自从那晚魍魉来看他,如今已然是过了两日了。
这两日里,不见魍魉,也不曾听得那人消息。
然而,那日隐隐血腥味却让他耿耿于怀。
还有那一句。
你以为我当真是因为段正淳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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