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秦参商终于要娶人了。
娶的什么人？不知道。是男之女？不知道。
天下人知道的只有秦参商终于要娶人了，娶的是真心喜爱的人。
秦家张灯结彩的日子，自然引了天下人来看。
宋落潭代表江余庆出席，其他的人自然也来了。
曾经的侍君们坐了一桌，各自不动声色地看着秦参商身边的人。
秦参商这人一脸春风得意，那张扬神色简直让诸位看得想要将人抢过来。
江余庆带着盖头，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
他此刻相当于前世的女方，说是自在是不可能的，但若是认真想来……秦参商的要求不算是过分。
诸人对视一眼，暗中通了心思，而后便是宋落潭先开了口：“长离不愧是行商之人，口才好到竟能说服秦老，真是令清池佩服。”
秦参商笑，“长离口才还是不如清池的，这事也要他乐意才行。”
两人明里暗里地交锋过一回，其他人都看着江余庆。
江余庆端坐着不动如山。
让他们闹去，反正他不管也闹不出大事来。
其他人从江余庆那里得不到反应，便只好继续去为难秦参商了。
顾锦书等人三言两语暗里带刀，路长云却是不善言辞，最后在他们停歇的一瞬间将倒好的酒搁在了桌上。
“喝。”他言简意赅。
其他人这才起了心思要将人灌醉，最好是连洞房花烛都过不去。
秦参商心里明白得很，到底是没让他们如愿。
终于将人送走了，秦参商才稍微放松了些。
屋子里一片火红，床头正当一个喜字的贴纸，这些是他从没有想过的东西，包括此刻眼前的人。
江余庆已然自己掀了盖头。
俊秀眉眼在一片红火里染上些暖色来，黑眸微光潋滟，映照了一室摇曳不定的葳蕤火光。
秦参商走过去将人抱进怀里，手揽着他的腰，凑在他耳边轻轻道：“我很高兴。”
“嗯。”江余庆应了一声，微微侧头去看他，眉峰微挑，露出一个笑来，“不过，我也倒是很好奇，能将秦老都哄得做了你帮手，长离还真是好本事。”
一听这话里头的意思秦参商便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陛下日理万机，身侧人多，长离这不是想得紧了才出此下策的么？”他说着还像宠物般微微蹭着他颈侧，语气缠绵。
江余庆可不吃他这套，道了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
到如今他怎么会看不明白。秦老那般重君臣之礼的人，会许了这般胡闹的事情还不是因为早就知道了自家孙子的心思，甚至那一场相谈说不准也是做戏。
到底是在朝堂半辈子的老狐狸，就算再耿直忠君，这种小场面还是难不倒老爷子的。
只是，像这种什么要求赐婚，又有将自家婚事闹得全城都知道的小把戏，想来便应当是秦参商这人的手笔了。
“爱之深切，何问手段？”秦参商倒是不以为耻，一边笑着帮他解发一边说道，“长离多年行商，说起来只知想要便取，手段倒是其次。”
“我朝有长离这般商者，那还真是不得了。”江余庆这般说着，却是纵容地温和笑了笑。
这场婚事不过是走个过场，诸多布置都是往简处来。这自然是江余庆的想法，此时宴席散，众人皆归，他便准备解了这一身红衣。
秦参商正给他散发，此刻却又抬手阻了他动作。
“怎么？”江余庆抬眼看他。
秦参商转身拿了桌上的酒，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那种小猫儿似的眼神，配合着青年如女子般姣好的容貌实在有些可爱，江余庆便不由得笑起来，点了点头默许了这个仪式。
就算这是江余庆的妥协和纵容，这个婚礼的主场人依旧不是秦参商，而是江余庆。所有的环节都需要江余庆的同意，而他只能一步步试探。
明明娶人的是自己，但终究还是因为这人的地位而步步退让。若是从前，他必然是满心都是不甘，但如今想想，只有自己这独一无二的一次，所以足够满足。
喝下那口酒后，秦参商便忍不住倾身去吻他。
追逐纠缠，酒香醇厚，甚至似乎带了点甜。
“长离。”分开时，江余庆对他说，“若是不愿入朝堂，那也不必委屈自己为御史。你爱行商便行商，秦老终究只是气你胡闹罢了。”
秦参商不由笑起来，用力拥紧了他，“阿庆，阿庆，你知道么？我放浪形骸也好，品行不端也罢，便是今后浪子回头，为你监察天下，都是因为阿庆。”
因为恨，所以我毁了自己，又因为爱，所以我又将自己救了回来。
江余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无话可言，便只好无声地回手抱住他，像是给一个安慰。
过往诸多恨意他姑且不明了，那是他们和小傻子的过去，他也不准备深究。
毕竟他是个鲜少过于在意他人过去的人，他在意将来。
所以，他笑着说：“那此后时日长久，长离为我活成你喜爱的模样便好。”
秦参商抬眼定定地看着他，而后露出了一个笑。
不是平日那般漫不经心的笑，也不是惯有的暗含风流的笑，而是足够清澈，甚至可以说是天真的笑。
似乎恍然归于年少不知事的年岁，他还不懂得不甘与恨意，不曾放纵自己于阴暗。
江余庆轻叹了一口气，主动去亲吻他的眉眼。
从那漂亮的桃花眼到淡色的唇。
如扇睫羽微微动了动，而后秦参商向他靠近过来。
四肢交缠，柔情蜜意。
这是第一次，不在乎身份，没有谈利益与权势。
所有的放纵都为了成全他的欲望。
“阿庆，你真是会宠坏人。”秦参商的声音低哑，压不住的溢出笑意。
这般说着，他却在江余庆背后的图案上轻咬。
越放纵越希冀，越喜爱越嫉妒。
最后也只能压下去。
因为这是江余庆，所以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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