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东篱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南山哥是这般胆小的人。
从那天从相思塔回来，据说是被陶悠然爬高的架势给吓到了，那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陶悠然被祝南山尖叫喊醒。
人被梦魇住，整张脸烧的通红，却不见汗，叫祝南山名字也不应。
这烧了四五日才退了烧，人却整天迷迷糊糊的，有时聊天没聊几句就睡着。
出奇的是陶悠然还真在床边衣不解带了伺候了这么些天，陶东篱可从没有见过自家表哥这般对过任何人。
这一病就到了正月十五
街上的人都比平时多了许多，王乡长请了县里最有名的婺剧团来乡里唱大戏，从正月十五开始唱，共唱五天。
戏台子早晚上就搭好了，露天的，底下摆了十几排的旧长椅，长椅是从乡里的影剧院里搬出来的，念头太久，红漆掉光只剩原木的古黄色。
陶东篱走在街上，手里提着老母鸡炖的汤，没再多看，挤出人堆往小院赶，这是陶奶奶给祝南山炖的鸡汤。
天气一天天暖起来，小院挡风的布帘却再次挂上，透不进一丝风。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祝南山枕着手躺在榻上，身上盖着层毛毯，里面放着两只汤婆子，人肉眼可见的瘦了，唇上没有血色，整个人厌厌的，嗓子哑成公鸭嗓。
他在床上躺了这么些天，有时天黑醒来，有时白天，睡着的时间总比醒来多，浑浑噩噩的不知今夕何夕，只知道每次醒来陶悠然都在身边，这些天陶悠然也瘦了，比他这个生病的看着还像病了的。
那天从相思塔回来，祝南山夜里做了个噩梦，他没敢和陶悠然说，就怕说了梦就成真了。
梦里是一场车祸，他死死抱住那个在副驾驶逐渐冰凉的陶悠然。他知道这是梦，梦里他也是这样告诉自己，假的，是梦。
于是醒来的第一眼看见陶悠然的时候，祝南山抱住了陶悠然，比梦里抱的还紧。似失而复得，祝南山差点没憋住要哭，这个陶悠然是热的，活着的，他松口气。
陶悠然被忽然抱住他的祝南山吓到，看着怀里那个一副要哭了的祝南山松了口气，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他说祝南山快好起来吧，正月十五我们要去看舞龙的。
那种笑是专属于陶悠然的，一种叫做陶悠然的笑，笑给叫做祝南山的人看。
而眼前的陶悠然也这样笑着，他回答祝南山的问题，“正月十五。”
“十五了吗？”
时间是真他妈不要钱，祝南山今天的状态比之前好上许多。
陶东篱到小院的时候看见祝南山穿着他表哥最宝贝黑色大羽绒服，头上扣着顶深紫色的针织帽，脖子上围着同色围巾。
要不是这段时间祝南山瘦了许多，陶东篱怀疑他连小院的门都迈不出去。
“表哥，”东篱放下手里的鸡汤，“南山哥，你们这是要出门吗？”
“和你哥说好了的。”
正月十五要看舞龙。
可是陶东篱明明记得，早几天来的时候他连门都进不了，几次都是在内堂没聊几句就被表哥赶着走。后来明白这是陶悠然怕他把外面的寒气带进去，里头的人受不了寒风。
陶悠然叹了口气，他当然也不想，但是这是答应了某人的。
“可是，”东篱看着一直给他挤眉弄眼的祝南山，改口道，“出去走走也好。”
今天外头不冷，甚至刚刚走来小院的一路他都出汗了。
喝完鸡汤，几人等到天黑了点就出门了。
“嚯，今天真热闹啊！”
戏台子里外围了三圈人，把路堵的水泄不通，外面的车都不往这条小广场过，戏台底下摆了一圈小吃，馄炖，油饼，豆腐饼还有炸串，每个摊子前围了一圈的小孩，手里攥着自己的私房钱。
陶东篱想要去买两只油饼，这东西又不能当着祝南山面吃，只好作罢。
“开场戏快开始了，我们先去找位置。”
要是东篱知道这两人要出门，白天路过戏台下的时候定会先抢好座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三个人挤在一堆爷爷奶奶之间。
王乡长批了大钱，请的戏团有名，开场是叠八仙。
“叠八仙？”祝南山问。
被东篱和陶悠然夹在中间，热得已经摘了围巾，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想要把帽子摘了。
“这个别摘！”围巾就算了，帽子可不行，陶悠然按住他的手。
“叠八仙都不知道？”坐在东篱身边的一个老头吃着油饼说。
祝南山和东篱两人咽着口水看着大爷给他们普及什么叫做叠八仙。
这叠八仙分为小八仙，大八仙。
“小八仙自然指的是铁拐李，吕洞宾那八仙过海的八仙，再加上一个送子观音，”大爷指着拄着拐的老李。
接着分别上来的是天官八仙，文武八仙，再是关羽周仓，文昌帝君轮番出场。孙悟空上来就连翻了五个跟斗，将将停在戏台边，陶东篱看的不敢喘气。
生旦净末丑，刀枪剑戟棒全出来走了遍，中间丝竹管乐，锣钵镲鼓穿插，整个戏台上站的全满，几个穿水粉裙的女官窝在角里被幕布遮住。
此番是众仙相聚，歌颂的是天恩浩荡，祈祷的是国泰民安
“现在那坐在最上面的是天官儿，下面站的着都是文成武将。当然你们年轻人自然不懂这里头的门道，你们就是图个热闹！”
老一辈要是想要知道一个戏团的底细，只要看看这个大八仙，斤两自然就全掂量出来了。
“这是结束了吗？”陶东篱看着顺序下场的众仙问。
没等到大爷回答，就跳上来个红袍皂靴，头戴面具的跛脚小人。
那面具上画的是面目狰狞，赤发环眼，面具上面两个角，和之前出来的那群仙官比起来，这个确实让人心生害怕，整个是一个鬼的样子。
连忙转移开视线，看着说着话的大爷。
“这是魁星。他右手里的那只大毛笔叫做朱笔，那笔可是点状元的，左手拿着的墨斗。”
这魁星相传是玉皇大帝的女儿，却长的极丑，满脸麻子，玉皇大帝看人满腹经纶，就将蟾宫折桂之事给她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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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别人的文都是三千字一章，于是当作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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