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里被颜若放了能下倒一头猪的药量，她喝完最后一口粥站起身，拍了拍桌上趴着的人，“采橘？”
“小采橘，再不起来就考试迟到咯~”
“要考鸭蛋咯~到时候又没有考好，可不要躲在被窝里哭鼻子。”
“傻瓜弟弟，”颜若又朝着颜采橘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老姐又不要你养我，非要考出个名堂来是为什么！
颜若想要颜采橘不要醒过来，又想他醒过来，如果真有考试，颜采橘准备了那么久，也应该有所回报了。
没有考试，考试是假的，颜采橘是疯的。
在第三次名落孙山之后的颜采橘就疯了，他开始不睡觉，不吃饭，整天整天的看书，书看了一轮又一轮，烂熟于心却还是看。
最后颜采橘饿晕在书房里，等到颜若晚上回家才发现，打了救护车把人送进医院，背后全是冷汗。
“你到底要干嘛！”
颜若本来不打算骂病床上那个瘦脱相了的人，可奈何颜采橘醒来的第一刻就翻身下床，说要去考试。
“姐，”多日未进水的颜采橘连眼泪都掉不下来，他拿那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盯着颜若，“我求你了，这一次我一定会考上的。”
“什么考试？”
“明天的考试啊！很重要，姐，我这次一定要考上的。”
颜若背后忽然冒上冷汗，哪里来的考试，明天哪里来的考试，颜采橘的每一次赴考她都陪着，在哪里考哪个考场她都一清二楚。
她看着疯魔了的颜采橘，颜采橘张着嘴大喊着什么，却怎么也喊不进她耳朵，内陷的眼窝和苍白的嘴唇，还有那张开的双手，佛若下一刻就要吃了自己，她下意识的用力推颜采橘。
瘦弱的颜采橘的力气还没有颜若的大，他踉跄了一下，被一把推回了床上，头重重的磕在墙上，墙发出一声闷响，可颜采橘却还是挣扎着要起来，嘴里念叨着：来不及了！来不及！
“来个人帮忙！”
所有看戏的人连忙上来一起按住颜采橘，被这一对姐弟的阵仗吓到，医生最后给颜采橘打了一针镇定剂，病房才安静下来，和医生交代了最近颜采橘的情况，最后被建议去看看心理医生。
送走医生，颜若就在病房门口的座椅上瘫下，忽然响起刚刚帮忙按住颜采橘的病友悄声说的话。
这小伙子不会是疯了吧？
疯了？
去你妈的疯了，你全家都疯了！
颜若想骂人，想点烟，忽然想起这是医院，站起身，烟头在烟盒上一下一下敲实，高跟鞋在地上敲出声声脆响。
颜采橘第一次考试没成功是她做的手脚，她，她只是想要告诉自己的弟弟他不是这块料，希望他能幡然醒悟赶快回归学校。
可没想到颜采橘是个倔性子，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三年都过去了，颜若想要本想着这次之后就给他找路子，顶多就是花点钱，买也要给颜采橘买个官做做。
可没成想，钱还没花出去，曾经倔强的颜采橘疯了。
颜若她做错了吗？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只怪自己不做狠，不做绝，早知道这样，从一开始她应该直接把颜采橘打包送去国外。
就不会有这些屁事！
楼梯间里没人，颜若在那里吸完了整包烟。
颜若带着人出院，找心理医生装作朋友到家里给颜采橘看病，可颜采橘全程表现的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除了每次提及考试，按照颜采橘的逻辑，公考从每年一次变成了十天一次。
医生和颜若两个人等着颜采橘“考试”的那天，震惊的看着人回到书房睡了一觉，出来告诉颜若又一次考试失败了。
转头又回了书房准备下一次考试。
医生的建议是住院，可颜若带着弟弟回了桃源乡，人是她颜若的，即使疯了也是她颜若的弟弟，即使这个臭小子说出什么从不拿她当姐姐那种大逆不道的话。
如果颜采橘只能活在这么无休无止的循环中，一只蒙着眼的驴被吊在前方的胡萝卜诱引着原地自转，颜若害怕，害怕一旦胡萝卜没了，驴会一头撞死在磨盘上。
她的弟弟不能死，而她可以养颜采橘一辈子。
她对自己说，颜采橘总是说从来没有得到过她的支持，那么在这件事情上她选择无条件永远支持弟弟。
颜采橘醒来发现自己还在厨房里，面前还是那碗被自己吃完的面碗，上面的还留着一缕葱花，刚刚吃完面他想要去赶去考试的，可是四肢重的他行动困难，昏睡过去前，是有人和他说：睡吧~
那是颜若的声音！
“醒了？”
同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颜若不知道从哪里搬了一只圈椅，就坐在厨房门口，把唯一的出口堵死。
“我还以为你中午就会醒，这个点倒是可以吃个晚饭了。”
颜采橘的考试早就结束了，她坦然的样子，差点让颜采橘以为真的是自己不小心睡着了。
“你！”他艰难的转过身，药物的后劲还在，“你这么为了什么？”
为了你好。
这是千万家长要在孩子施加自我想法的永远完美借口。
可颜若失去了说这个借口的资格。
“采橘，”颜若转开头，她不敢和这个封闭自我的傻子对视，“真的有那么多的试等着你去考吗？”
“当然有！”
回答来的很快，肯定颜若的同时，肯定自我。
“呵~”
颜若后悔了，后悔那个插手颜采橘第一次考试，也许那一次弟弟就已经考上了。
以颜采橘的能力，恐怕现在早已经在自己想要的工作岗位上有了很大的成就，毕竟是她颜若带出来的人，总不会太差。
“你知道吗？”她重新看向那个少年，说是少年却早已经不是了，颜采橘已经把他关在桃源乡这一隅里已经快五年了。
常年不见天日，让人看不出颜采橘真实样子，书卷气使得少年气永远萦绕着颜采橘。
“你第一次本来就可以考上的，我叫人换了你的卷子。”
可再慢的时钟总在走，少年总要长大，颜若决定亲手杀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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