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另一个人的声音插进来：“汤仪。”
舍友从楼下爬上来，她看见陶晓然，没说什么，她走到汤仪面前，道：“我等会就走，来跟你说一声。”
汤仪伸手抱了抱她，“再见。”
舍友说：“以后再见。”
短暂的临别碰面后，汤仪发现陶晓然无声无息地走了，楼梯间只剩她一个人。
汤仪微微皱眉，她在原地站了会后离开。
当天夜训结束，汤仪独自回到宿舍。
寝室里，陶晓然见到她就眼神躲闪，也不说话，非常怪异的沉默，丝毫不提白天的事。
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感觉很难受。
熄灯前，汤仪抬手敲了敲床板，问她：“你不是有什么要告诉我吗？”
长久的静默后，陶晓然回：“没有。”
汤仪最近睡眠浅，常常在半夜醒来，她不敢睡太熟，夜里听到点声音，她翻个身就醒了。陶晓然睡在上铺，或许是做噩梦，嘴巴里在胡言乱语，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汤仪在黑暗里坐起身，想叫醒陶晓然，靠近了却听见她隐约在说什么不是我。
汤仪推了下她肩膀，陶晓然睁眼看见一个模糊人影，她忽地坐起来，犹在梦里，声音颤抖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要来找我……”
她看着陶晓然把自己蜷缩起来，汤仪轻轻扯走她的被子，低声唤她。
画面好像静止住，过了会，陶晓然慢慢转过脸看她，梦呓般问：“汤仪？”
汤仪轻轻应声。
突然，陶晓然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两人僵持不下，汤仪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
“怎么办？”她语气轻柔，却紧紧扣着汤仪的手，在静谧的漆黑中，陶晓然微微低下头，“汤仪，我好像看见她了……但我不知道，这和我也没关系吧？我不想害她的，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做才能离开这里？”
汤仪脑袋里嗡地一声炸开，她随即反应过来，“她是谁？”
陶晓然垂着头，昏暗里难以辨别她的神情，汤仪伸手把她拽到面前，直接问：“是穆婷婷吗？你在哪看见的她？什么时候？你要告诉我的是这件事？”
“我不知道……可能是她。”陶晓然惊慌地抬起头，“怎么办？汤仪，我们要怎么办？”
汤仪心里一沉，她无声地张了张嘴，半天才问：“你什么时候看见她的？”
“……被抓进来的那天晚上。”
“在什么地方？”
“湖……”陶晓然对上她的眼睛，“在湖边。”
湖边？
难道穆婷婷没有失踪，她逃离了这里，在校外躲藏吗？
汤仪思绪很乱，她拉着陶晓然，说：“你说清楚点，什么湖边？哪条湖？”
陶晓然掰开她的手，一边摇头一边重复道：“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我不知道……”女孩挪进角落里，抱住自己。
她再说些什么，陶晓然都是沉默，那身体蜷缩的模样像一个蚕茧，把自己缚在其中，隔绝外界的一切。
汤仪无法，只好躺回床上，但难以入眠。
——
晚上十点多，关琦琦半躺在床上，屋里只开了两盏床头灯，弥漫着柔和昏黄的光。
室内静悄悄的，空调打了会又停下，她在玩手机，分神片刻，抬头扫一眼，电视机被调了静音，电影频道里放映一部经典的悬疑片，画面蓝阴阴的，不知道在讲什么。
周峤坐在床边，手里捧一本厚厚的教辅书，铅笔在纸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专注在演算难题上面，没发觉关琦琦的目光。
教辅书是关琦琦走前随手拿的，正好用来解闷，必须要做些什么事，来清空脑袋里那些异样的黑色杂念。
题解到一半，笔被抽走了。
周峤毫不意外地抬眼，看向始作俑者，她笑吟吟地把笔往床上一丢，眨眨眼说：“别做题目了，多没意思。”
周峤放下书本，眼看关琦琦要挨上来，他单手搂过女孩的腰，将她带到另一张床上。
关琦琦抬手勾着他脖子，吐气暧昧道：“为什么不让我到你的床上？”每次她跟他闹着玩，他总不让她待他的床。
周峤神色淡淡，他低下眸光，伸手轻捏她下巴，略抬起一些，却说：“你还没洗澡。”
幽黄灯光流淌在他眉宇间，少年白皙的面孔仿佛被刷上薄薄的釉色，柔和明亮，眼眸清澈含光，被如斯少年望着，黑白都能颠倒。
越是接近他，越容易弥足深陷。
关琦琦抚上他的脸，“那我先？”不等他回答，她倾身靠近他，亲吻落下，触到的不是嘴唇。
周峤侧过脸躲开，关琦琦的吻印在他脸颊上。
随后，他温柔地给她整理头发，语气如常道：“琦琦，你先去洗澡吧。”
浴室门一关上，周峤面无表情地拿手背擦了擦脸颊，过了会，他俯身在洁白凌乱的床前仔细翻找，一支木色铅笔躺在被子下面。
周峤把铅笔夹在书里，桌上的手机忽地亮起屏幕，他瞥眼来电显示，手机不断震动，大有不接不罢休的架势，他拔掉充电线，拿起手机走到窗前，再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情绪激烈，上来一顿劈头盖脸问：“关琦琦你人到底在哪里？周峤被你带到哪了？你最好现在就告诉我！不要等我找到你！关琦琦——”
他不说话，对方逐渐感到不对劲，在电话里不耐烦地喂了两声。
周峤轻声反问：“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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