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医, 接下来该做什么?”婉绣看着张御医,一脸认真。
张御医一副天要塌的绝望,冷不丁听着婉绣问他,竟有些反应不来, “做什么?”
纳喇氏气结,“张御医!”
“请贵人挪步产房即可。”张御医连忙作揖,“奴才自当备好汤药。”
“有劳张御医了。”
婉绣自始至终都是淡定自若的模样,叫张御医钦佩又惭愧, 皇上瞧上的女人果真了不得!
他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纳喇氏见张御医神色复杂,既感动又愧疚般,像是找到了什么下定决心,起身和接生嬷嬷一起指点江山。
张御医想这是他的战场, 绝不能有差错!在他看来, 好好地忽然间就提前了半个月的生产, 怕不是有什么意外?
你说他算错了?
不,怎么可能!
你说他不承认有失节气?
不, 他只是小人。
你还说什么?
哎呀老了, 耳朵不好使了!
张御医挥挥衣袖, 在纳喇氏意味颇深的目光下退居二线。
婉绣躺在床上,她的羊水破的很快, 刚才坐下的垫子都湿了。刘嬷嬷跟着接生嬷嬷去看,偏偏宫口开得很慢, 估摸着要折腾会儿。刘嬷嬷手臂一挥让杏仁端来饱肚的面食, 还有汤水。
婉绣两岁的时候, 喜塔腊氏就怀上了弟弟博启。家里人怕她吓着,早早就叫人哄着她在前院里玩。虽然没有直接围观,可事后她也有所耳闻。
那可是生了一天一夜。
隔了两天再见喜塔腊氏,也确实变了些模样。此后有子有女的喜塔腊氏对后院里看得很开,也格外的注重美容养生。婉绣几乎是耳濡目染,这才有了去给抄报投笔的缘由,不想还成了。
婉绣有些感慨,她等着下面疼一下,她在上面吃一口。她吃的很慢,想着老天爷对她福泽颇深,不可能做赔本买卖半途而废。生育一事重在尝试,加上疼痛还能忍,竟有几分优哉游哉的味道,很是奇妙。
圆枣奔走消息后,刘嬷嬷便稳住了枫林向晚。原来单独辟开的屋子做产房,接生嬷嬷和所需用品一切准备安然有序。
知春则将消息递了出去。
康熙本是在乾清宫批奏折,听闻消息后去看了侧殿背书的胤礽。虽说他喜欢亲力亲为去教,但到底分身乏术,常常顾不过来。
孩子又大了,一时不注意就爱溜走。
知子莫若父,思虑胤礽那点爱美的脾气,康熙自南书房择选年轻斯文的博学善书者做其师傅。
中书舍人高士奇是内外兼修的翘楚,浩气英风,自有几分风流气度。他辞趣翩翩,弸中彪外的教学很得胤礽追捧。
高士奇悄声出来,康熙问了两句后叫他看着胤礽,做完了功课才能下学。
高士奇心领神会,这是要拖一拖的意思。
康熙吩咐完,这才起身去钟粹宫。他到的时候,纳喇氏正在后方把持着。
纳喇氏没想到这位爷会来,来的也早。她起身让位,刚禀报了大致情况后,宫里的嫔妃也来了。
“皇上,这院子里狭窄,怕是招待不得诸位嫔妃。”
都是闻风而动的主,又不是她们的孩子守着也是白守,康熙不大在意,“礼收着就好,人就都回去吧。”
纳喇氏应下,她也不想去招待走动,眼下最重要的是里面的人,便叫绿绮去前头看着。
康熙眉眼微动,刘进忠明白的跟着走了出去。
前头保不准是那些嫔妃要来,绿绮过去也不会有什么,只是多个人也少了许多问题。
婉绣在床上躺了许久,疼痛一阵强过一阵。原来云淡风轻的脸上沁着细密的薄汗,神色也渐渐地扭曲起来。
不知何时,床前被几位嬷嬷包围。
一碗汤倒进了嘴里。
又一片参片塞了进来。
婉绣像是在梦里,她恍惚间看到了原来的自己。
那天大晴,吹着微风。她泡在杂志社里抿着温水,翻着一本古镇小摊上的书。那书是线封的,陈旧泛黄的纸页上是人亲笔提写的毛笔字,字迹像沉淀在历史里斑驳好看。
因为喜欢,她还和摊主据理力争了半天价格才淘到手中。她当时爱不释手,如今却想不起书写的什么。
气氛太过惬意,工作清闲的她翻了两页就开始打盹儿。
再睁开眼,她便被一口水呛入了鼻喉咳嗽。腥味浓烈的恶心,她咳了很久却始终睁不开眼睛,只听得有人低声道,“这孩子怕是男孩!”
那是她身为乌雅婉绣听到的第一句话,也是喜塔腊氏夜里痛醒后无意识的呢喃,带着不易察觉的期许。
“贵人,使劲儿!”
鼻下被掐着极痛,婉绣像是从深水里被捞出来一般,耳蜗被捂着隔绝了所有声响,她抓着就近的一只手,梗着脖子仰天长啸一声。
梦境里被挤压滑出的感受和身下的知觉慢慢重合,婉绣咬牙,一鼓作气用尽身上的力气。
“哇!”
婴儿啼哭撕心裂肺,顿时响彻了屋子,连着外头也听到了动静。
“恭喜贵人,是个阿哥!”
婉绣狼狈不堪的大喘气,她无力的躺着,听着刘嬷嬷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贵人,是十一阿哥。”
十一阿哥?
婉绣嗫嚅着唇,她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嘶哑发疼。嬷嬷早就吩咐不要浪费体力,她也一直忍着。只是最后那一回是真的痛到不行,一时没缓过神来。
即便如此,刘嬷嬷也明白她的意思,“贵人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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