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浓腥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军营，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德莱厄斯只觉得冰冷，破空声灌满了他的耳朵，这是斧头高速挥舞状态下掀起的风声，却比来自弗雷尔卓德的北风更要寒冷。
偶尔有斧头触碰到身体的声音响起，血腥味愈发浓郁，但德莱厄斯并没有发出声音。
士兵们呆呆地看着，空地上有鲜血坠落，那是他们指挥官的鲜血，以往那柄巨斧攻击到人之后，鲜血只会凝结成河流，却不会像现在这般，像是缠绵的春雨。
他们激动又不忍。
强者的招式是他们每个人都向往的，可受伤的又是他们的指挥官，这样的事情无论谁都会纠结的吧。
沈澈终于停止了手上斧头的挥动，他瞥了德莱厄斯一眼，德莱厄斯双眼无神的目视前方，但瞳孔里似乎没有任何的东西。
像是在回味刚才的招式，短时间忘记了身上的伤口。
又过了很久很久，军营上终于响起了鼓掌声，从斯维因开始，每个人都拍打着双手，拍得那么用力。
的确是用力，并不是庆祝被称之为刽子手的德莱厄斯被打败，而是他们看到了指挥官身上的伤口——尽管伤疤布满了全身，可却是那么的均匀，并没有深入骨子，说到底也只是一些皮外伤。
沈澈冲大家微笑，这个男人的笑容比起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和煦得太多，可还是让士兵们觉得恐怖。
一开始他们只意味沈澈只是气势太强，手上并没有什么实力，就像斯维因将军。
可刚才的那一场比拼已经让在场所有人对他的印象发生了改变。
“刚才......那是诺克萨斯军队里的东西？”德莱厄斯轻声问。
“是的。”沈澈点点头，“只不过速度稍微快了一些，没有你们常用的那种大开大合......不过这样的方式只适合我，仅此而已。”
德莱厄斯点点头，他刚才的确是在回忆沈澈所用的斧技，跟自己有许多的相同之处，但更像是诺克萨斯军中的军斧术。
这大概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诺克萨斯军中的军斧术自然出自德莱厄斯的手笔，虽然不知道沈澈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但他却觉得这样的改变能让招式变得更为凌厉。
或许强劲的实力才是斯维因将军对他表示尊重的原因吧，德莱厄斯心想，他的巨斧无疑是一把强大的武器，也正因为这东西，他才能够征战多年而鲜有战绩。
可这把巨斧在自己手上所能发挥到的实力，却不及沈澈的万分之一，真是有够好笑的。
曾经的军帐里，德莱厄斯还认为沈澈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族，可现在一想，这哪是贵族，分明是一个披着人畜无害外表的猛兽。
“你也不必沮丧，这些斧头的使用招式是一个老头教给我的，如果让我和你一样，自学成才，或许我也达不到你如今的地步。”沈澈说。
“不必宽慰我。”德莱厄斯摆摆手，“输了就是输了，诺克萨斯人输得起，输了就要想着赢回来。”
诺克萨斯人多是武夫，也多是这些倔脾气的人，沈澈从一开始就明白了，德莱厄斯说出这样的话，他也不觉得奇怪。
他缓缓的走到德莱厄斯身前，把这柄巨斧交还给对方。
刚才他的下手的时候已经注意了轻重，所以才让这时的德莱厄斯并没有收到多大的伤害，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有些惨烈罢了。
“你们说，强，真的能配得上他么？”先前的那名士兵呆呆地开口。
其他士兵们摇头，并没有因为指挥官的落败而感到羞耻，反倒是震惊于沈澈的强大。
从斯维因让沈澈出手的时候开始算，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德莱厄斯身上就出现了数百道伤口，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
“啪——”
亲眼目睹了整个决斗的斯维因还在拍打着手掌，尽管现在的他还没有看清沈澈所有的实力，但却因为差距的过大，不想去揣测。
就像皓月与萤火。
在士兵们的欢呼声中，沈澈缓缓地离开了中间的那一片空地，他要走了，临走前最后一件事，还是跟斯维因交代些事情。
“他的伤势并不重，休养几天就能好了。”沈澈瞥了还站在原地的德莱厄斯一眼，“我准备走了，记住我之前说的话。”
“我们会配合好凛冬之爪的冰裔伙伴。”斯维因也打赏了官腔，声音毫无起伏，“进入霜卫要塞之后，我们需要做什么？”
“把消息传给我，然后原地等待。”沈澈叹了口气，“动作要快，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离开。”
“战争快不了。”斯维因摇摇头。
“能快。”沈澈直视着他的眼睛，“这不是战争。”
“为什么这么说？”
“只是武力威胁，就算弗雷尔卓德到处都是野蛮人，但生与死之间他们总会做出选择，更何况你们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想着进攻。”
“可进攻弗雷尔卓德，是达克威尔国王的命令。”
“你没违反过他的命令么？”沈澈反问。
斯维因：“......”
这人说话真的老不要脸，斯维因已经看得出来了，严肃与其他时候永远是带着威严，可大多数情况下，沈澈这个家伙还是有些不要脸的。
明明是他让自己做的事情，却成为了如今沈澈的把柄。
这时候斯维因还想说起其他的话，但沈澈的眼睛依旧看着他。
沈澈开口了，声音听不出任何的起伏，“之前跟你制定的所有计划都要荒废了，还记得我在军帐的时候跟你说的大礼么？”
“嗯。”
“我最近要拿达克威尔的首级。”沈澈淡淡的说。
如果是别人，又或者某个敌对国家的将士，斯维因只会觉得这人再痴人说梦。
诺克萨斯帝国那种尚武的地方，身为国王的达克威尔一直都生活在重重保护之下，很少有人能够接近他，更何况收走他的性命。
可沈澈刚才的实力实在太让斯维因震惊，这已经超过了凡人的界限，更像是古老童话里出现的神灵，或许只有那些存在能够与沈澈抗衡。
可这样一位神灵般的人物，此刻却要收走达克威尔的首级，而且这种话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不得不让斯维因感到震惊。
“他们都是你的部下，不会泄密。”沈澈目光扫视周围的士兵一眼，“就算泄密也无所谓。”
“为什么？”斯维因问。
“旧的时代终将褪去，我们要做好欢迎新时代的准备。”沈澈说，“让诺克萨斯人不再每日苦战，让他们能过上平凡人的生活，这就够了。”
“平凡人的生活么？”
“嗯。”沈澈点点头，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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