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你挂念,本王一到宣京城,便来了你这里,尚未去面圣。这便要走了。”
“宫中设有晚宴,我许是赶不过来了。”
“谁挂念你?”许清璇娇嗔道,陆昭珩是没有见过她这副面容,心下觉得有些好笑。遂伸出大掌来将她额间的碎发拢了拢,笑得怜爱。
“是吗?”
“是啊。”许清璇低着头,不去看他。脸上是藏不住的娇羞和幸福。
口是心非又如何?终是掩盖不住女儿家的心思。
龙楼凤阁、神霄绛阙,宣帝斜坐在龙椅上,右手托着下巴,似是在午睡。可一旦走近了,才发现,他的半睁着眼,盯着某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上。”洪福小声喊着。
宣帝并不应答,像是同谁在置气。
“皇上,安定亲王来了。”洪福继续道。
宣帝哼了一声,撇过头去,只是目光柔和了许多。
洪福跟在宣帝身边,自然有一副察言观色的好本事,他心下了然,“不如小的去答复王爷,陛下疲乏,正在午睡,叫他候着。”
他是知道宣帝对安定亲王的恩宠,故意这么说罢了。
果然,宣帝端坐过来,怒道:“哼,你要是这么答了他,他怕是转头就走了。他巴不得不见我这个老头,去和那什么铁铺的女掌柜成双作对!”
和许清璇成双入对这事,是洪福公公以惊人的洞察力,在外城察言观色一番后,又润色了一番,才传到了宣帝耳中。
不知陆昭珩要是知道洪福这般添油加醋,会作何感想?
“陛下,您前几年便开始张罗安定亲王的婚事,他通通给拒绝了。如今,好不容易他自己上心了,您应该高兴才是。”
“我是怕他涉世未深,受人蒙骗。”说着,宣帝伸出了手。
洪福有眼力见的将刚煮好的醒神茶双手奉上,却不知道该怎么修正宣帝的无知。
安定亲王涉世未深,受人蒙骗?陛下怕是对安定亲王有什么误解!
可毕竟是宣帝,该有的面子,那是任何人不得驳的。洪福哈着腰,连连道:“是是,陛下所言甚是。”说完,哈着腰不动。
“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宣人进来啊?”
……
陆昭珩双手背于身后,迈着稳健的步子进来。风雨洗礼过后的他,多了些人间的味道,脸上甚至长出了胡茬。
行过礼之后,宣帝再也端不住了,心疼道:“昭珩啊,这一路上你吃了不少苦,竟这般瘦削了。”
路上的苦算得了什么呀?真正的苦楚在于,看着朝夕相处的将士,在自己的面前死去。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背后是一个个家庭,一份份责任。可是他们却为了国家,死在了边疆,永远踏不上故土。
“臣弟所为的都是宣国百姓,不曾觉得辛苦。”陆昭珩缓声道,只是脑中想起了那一幕幕,战火连天,路遥遥不知殊途。
“好好,不愧是朕的皇弟。战事交与你,朕定是放一万个心。”
“听说,你和那张记铁铺的女掌柜好上了?”
陆昭珩蹙眉瞥了一眼一旁的洪福公公,洪福装模作样的挺了挺胸,一板一眼,好像此事与他无关一样。
“没有。”陆昭珩道。
“哦?”宣帝没想到他会矢口否认,“怎么朕听说,你人一到宣京,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张记铁铺,连朕的皇命都不复了?”
陆昭珩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并非如此。此次攻打西疆,拿下西南部,孙家女郎功不可没。陛下该是听说了,臣弟出征前曾在张记铁铺采办过一批兵器,正是委托了孙家女郎运送。因而几番交往下来,孙家女郎同那张记铁铺的掌柜成了无话不谈的手帕之交。但战事无眼,孙家女郎……终是为了大义,没能回到宣京来。臣弟去张记铁铺,也不过是受她之托,带些话罢了。”
字字句句撇清与女掌柜的关系,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是他忘了,他何曾为了谁解释过自己的所言所行?
这些话落在宣帝耳中,反倒有了一种掩耳盗铃的味道。
但听到孙郡望的结局,宣帝还是叹息,“多好的一女娃啊,可惜了,可惜了。”转而,他又想起来问,“萧晏呢,怎么没见着他?”
“萧大人去了尚书府,向尚书大人提亲哪!”洪福适时提醒。
宣帝听在心里,有一瞬沉默,终道:“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
……
尚书府。
孙尚书看完了孙猛写的家书,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下,终是颤抖着哽咽道:“我儿……儿呢?”
他只见萧晏带着孙猛亲笔书信来,也听得孙郡望的死迅,却没见到不再开口的她。
萧晏双腿跪下,军服破旧,军帽戴得东倒西歪,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可他此刻却又是十分清醒的,“我与郡望情投意合,此番带孙校尉的手书,也是想求尚书大人将郡望嫁与我为妻。所以,我想让郡望葬在萧家,以萧家儿媳之名,还望尚书大人成全。萧晏给您磕头了。”
“你要娶她?”孙尚书虽看了孙猛的家书,仍有些震惊。
“是,我要娶她。”萧晏却很坚定。
“年轻人我劝你要慎重啊。”孙尚书两眼红红,“你的日子还长,莫要陷入自我谴责里。我儿已经去了,却是为了宣国江山,死得其所。你不必有负担,老夫及孙家列祖列宗,也不会将此事怪罪到你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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