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里突然少了两个人，空气安静的有些凝结，所有人都在等着开庭，夜菡把人带到法庭后的关押室里，笃定的看着站在面前的吴桓：“你只需要告诉我，是不是你，我要实话。”
“不是我，我根本没去过他家。”吴桓一脸烦躁，他胡乱的抓了抓头发，长时间没打理过的胡茬，显得他愈加的沧桑狼狈。
夜菡把受害者的照片拿了出来，白发苍苍的老人，皱纹堆垒的脸上，被殴打过的青紫痕迹一目了然，那双仓皇的双眼里还带着未来及退去惊恐，她晃了晃照片，目光紧紧锁定着吴桓，郑重其事地说：“你确定吗？那他指认的时候，偏偏认出了你，这是为什么？巧合？”
吴桓摇着头：“不是我！我跟你说了……等等，”他突然停住了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后退了一步，警醒地看着夜菡：“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因为觉得这个案子对你来说太棘手了，你回天乏术了，所以你急着让我认罪！”
“你太小看我了。”夜菡翻起眼皮打断他，她冷冷地扫视着吴桓，“你只需要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你是无辜的，根本没去过他家，更没做过这件事，那我就一定会让你安然无恙的走出法院。”
吴桓眨眼想了想，他正视夜菡：“你什么时候拿到我的案子的？”
“昨天下午。”夜菡如实交代。
吴桓一脸的不可思议加痛心疾首，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没说出来话，欲哭无泪的看着夜菡，这时，法警过来敲门，告诉他们时间到了。夜菡答应了一声，没再看他，率先走了出去。吴桓一只手掩住上半张脸，跟上夜菡，他嘴里小声的嘟囔着着：“没事，没事的，压力会变成动力的。”
夜菡摇了摇头，小可怜儿，也不知道他是在安慰夜菡，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吴桓重新回到被告席才使得正式开庭。
夜菡翻着面前的档案，听着被害人的证词，表情渐渐变得有些凝重。
“孙先生不用着急，您慢慢说。”程法官看着被害人努力诉说导致有些涨红的脸，宽慰着。
“他，他打了我三回。”孙季海大喘了口气，“他把我绑在椅子上，每隔三分钟他就会走过来，然后照着我的脸就是一拳，”
对方律师站起来：“您还能回忆起来，都丢了什么东西吗？”
孙季海点点头：“我妻子的一些珠宝，我的婚戒，我自从得了关节炎之后就带不上去了，所以我把它放在了抽屉里，抽屉里还有五千块钱现金，我的手表也在里头。”老头儿想了想，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激动，他的右手颤了颤，说话的尾音有些不自觉的上调：“我的军功章，他偷走了我的军功章。”
律师又问：“您的那枚军功章，是什么时候的？”
“抗美援朝。”孙季海回答，“我，我当时救了一个受伤的战友。”
律师点点头：“那您还记得，您一共和那个闯进您家里的人待了多久吗？”
“十四分钟。”孙季海脱口而出。
律师有些讶异：“您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我家墙上有个钟。”孙季海看向律师席，夜菡可以清楚地看到，老人左眼的眼角还留有一块未褪去的淤青，在这张沧桑岁月经历过的面庞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把我绑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所以我尽可能的让自己记住一些有用的事。警察也很在意时间这些东西，他们想知道每件事发生的具体时间，所以我就留意了一下。”
“你还能描述一下那个人当时的穿戴吗？”律师翻着手里的文件问。
孙季海舔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嘴唇，想了想，然后说：“他带着一个摩托车的头盔，进门之后拿下来了，但是里头还有一个帽子，那个帽子把他整个脸都包起来了，只露了眼睛。”
夜菡咬着下唇，脸扭到另一边，正好可以看到被法警夹在中间的吴桓，他有些昏昏欲睡的，她把脸转了回来，对方律师结束询问坐了回去。
夜菡清了清喉咙，看起来依旧很镇定，她不似南枢那样较小，可宽大的律师袍还是把她整个包裹着，头发松软的落在两肩，看起来有点像是个没什么杀伤性的文艺青年，但是她眼里的光亮，却出卖了她。她的目光像两把手术刀。
夜菡站了起来。
该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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