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新年
月夜，林间，苏缘正和一只山臊对峙。
山臊人面长臂，周身黑毛，形似大猩猩。由于它长期占据着灵气充沛的地脉节点，它的体型格外巨大，浑身都是结实的肌肉。
这类独自占据着地脉节点的存在，一般被称为节点领主。
离开地脉秘境的出口必然是地脉的某一个节点附近，小树人开启传送时，苏缘就有做好了与守在地脉节点上的妖魔鬼怪战斗的准备。
现在之所以还没开打，是因为苏缘不确定这只山臊的想法。
它像一堵墙站立在那，表情冷峻，一动不动。但只要苏缘移动，它绿幽幽的眼珠子就跟着他移动。
跑还是打？苏缘纠结着。
打不一定打得过，跑也不一定跑得了。如果是偏操纵术法的节点领主，苏缘还能应对。但偏偏是遇到这种体质拉满的妖兽，苏缘必须慎重。
“你……好？”山臊突然口吐人言，似乎刚才严肃的表情只是在想着人话怎么说。
“你好。”苏缘回应道，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些下来。山臊能说人话，说明它开启了灵智，能进行最基本的沟通。
能沟通就说明有回旋的余地，哪怕它是吃了很多人才学会说人话。
《仙踪》里有灵魂这一概念，生物死后消散的灵魂会被其他生物吸收。而吸收了这些破碎灵魂的生物，有可能会获得原灵魂的记忆。
当然吸收灵魂到底会获得什么记忆，这很大程度是随机的。像小树人给的“树人之心”的那种“无代价读取人类记忆”的能力，即使是在苏缘前世，他也闻所未闻。现在顶多就知道个墨长老的“搜魂术”。
他现在已经非常确定“树人白明”，就是前世的“盗火者白明”。至于守旧势力史书里的“白越阳”，光靠在家族学堂学习是不可能掌握国家秘术的，只有白明这种能力才可能取得多国秘术。
苏缘之前理了理时间线，古木秘境还没开启的时候，白越阳就已经在各国学习了。
因此他只可能是另一位有深层次背景，但没被玩家发现的npc，就和墨长老一样。
苏缘拉回思绪，此时的山臊听完他的回应仍是呆呆的。
妖兽吃了人类学会说人话，这很常见。但一见面就试着用人话沟通，这就说明它并非是那种凶恶之极的妖兽，所以它也可能是食用了言果。
在万物有灵的《仙踪》，妖兽能吸收人类的灵魂，很多植物也能。
其中有一类名为“言木”的树木，它们会吸收游离的破碎的灵魂，然后长出“言果”。
食用了言果的生灵将一定程度掌握某种语言，这语言与言木吸收的灵魂相关。
因此在苏缘前世，有些考据党玩家会背着言木旅行，吸收各种生物的灵魂，然后去掌握它们的语言，进一步了解那个种族的历史。
“肉……火、火、火……吃。”山臊断断续续地说道。
“烤肉？”苏缘试探着说道。
“烤、肉！我，肉，你，火。”说完，山臊身影一闪，就从树林里拖出两只鹿，扔到苏缘面前。
苏缘大致明白山臊想要他做什么了，这只山臊也许和人类烤过肉，但现在那人不知道去哪里了，就要他来烤。
于是苏缘走动了起来，由于现在是寒季，他很快就收集到足够的枯枝与干草。
苏缘在地面上画了个阵法，将草木放在阵法上，念咒的同时向阵法里导入灵力。
草木在山臊震惊的目光中燃起火焰，他学着苏缘的样子在地上画圈圈，一副滑稽的样子。
“想学？我教你啊。”苏缘来了兴致，夜晚的森林过于危险，要赶路还是白天比较好。
“烤肉！”山臊提起鹿，熟练地处理了起来，似乎是表示先吃了再说。
当山臊烤好两只鹿后，苏缘拒绝了它递来的鹿腿。
苏缘是怪物“战争傀儡”，并不需要吃喝。他来到这世界以来唯一吃过的东西还是那枚“虚戒”。
得找个时间把它整出来。苏缘心想。
山臊似乎有些困惑，它挠了挠脑袋，又摸出了几枚果子。
“我、不吃。”苏缘学着山臊的说话方式，边说边比划，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表示饱。
山臊似懂非懂地点头，拿起鹿腿啃了起来。苏缘则是不时往阵法里补充灵力，在寒风中看着燃烧的火焰，内心有说不出的惬意。
在楚国除了训练就是训练，并且在心灵上还不自由。在古木秘境除了战斗就是逃亡，神经一直都绷着紧紧的。如今自由了，也暂时没有战斗发生，他享受着这段难得的平静时光。
远方突然升起焰火，在空中炸开，变成绚丽的焰火。
苏缘算了算时间，才意识到现在是一年之初了，这个世界的年兽也该降临了。
年兽虽然名字里带个兽字，但实际上是怪物。它们外形像狮子，额头有蕴含着灵力的晶石。
年兽在空中孕育，每到年末的午夜，便会化为流星从天而降。
起初它们也和苏缘前世的蓝星里的传说一样，害怕爆竹烟火等带着光亮和巨响的事物。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能传承记忆的它们，意识到烟火这类人造的光亮并不能伤害它们，而且有光亮的地方往往会有很多生物。因此在从空中降临时，年兽会特地寻找有光亮的地方。
人类也对此做出对策，他们特地在远离居住点的地方释放焰火，吸引年的降临。减少流星状态下的年对房屋造成的损失，以及设置陷阱坑杀年兽，收集它们额头上能卖出好价钱的晶石——这是资源稀少的地区为数不多赚钱的方式。
烟火接连升空，炸出新年特有的声响和色彩。
苏缘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但他随即释怀。前世他很早就无亲无故了，在现实世界和在这没什么不同。
烟火声中，夜空划过年兽组成的流星雨，苏缘隔着腾跃的篝火看向山臊。
“新年快乐。”苏缘笑着说道。
“星、黏、哙、勒。”山臊一边嚼着鹿肉，一边努力学着苏缘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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