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羊腿没有吃完，虽然在林忌和易含蓝看来，这绝对是他们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羊腿，但他们的饭量着实有限，而老先生又不怎么爱吃。
老先生是有仙山上饭量最大的那个人，在有仙山上做过很长一段时间厨子的林忌，和同样做过做过很长一段时间厨娘的易含蓝，都很清楚这一点。林忌甚至觉得，有仙山的实力排名其实和入门时间无关，完全看谁的饭量大，比如大师兄看上去温和平静，但如果真放开胃口吃饭，二师兄就算把裤带解了也比不上。
易含蓝问老先生：“剩的这些羊腿怎么办？送回他们帐蓬去？”
“他们天天吃这些烤羊腿，早就吃腻了，哪里肯吃剩下的，给他们也不过是浪费。”
老先生示意她把剩的烤羊腿放下，然后对着北方的雪丘吹了声口哨，口哨的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传的极远，正在草甸间低头吃草的羊群纷纷抬起头来。
没有过多长时间，荒原地面微微颤动，草甸里那些羊群仿佛感知到极大的惊恐，向南四散逃走，有几只羊更是直接被吓的晕厥假死。
一只巨大的动物，从草甸北方的雪丘里缓缓走来，看都没有看一眼草甸里昏死的羊，继续前行。
直到走进了林忌才确定那是一只鹿。
那只白鹿坐下，草甸上便像是多了座小雪山。
易含蓝好奇地看着它，伸手去摸了摸，发现触手处的鹿皮十分柔软。
白鹿没有任何反应，平静地任由易含蓝摸着，神情显得极为温顺。然后他行到老先生身前，两只前爪提在胸处，就像是弟子一般行礼，林忌站在老先生身后，看着这幕画面，觉得好生有趣。
老先生示意林忌把剩下的烤羊腿递给它。
林忌哑然，鹿竟然还吃肉？这个念头瞬息而过，他却没有怀疑师傅的决定。
那只白鹿接过羊腿后，没有马上进食，而是对着老先生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夫老先生看着这只白鹿身上有些乱糟糟的毛皮，便知道这几年，白鹿的日子并不好过，伸手轻轻抚摸它的头顶。
那白鹿一动不动任由老先生抚摸，身体微微颤抖，显得非常激动，非常幸福。老先生看着说道：“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你，所以让你过来。”
林忌听着老先生的话，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白鹿离开之后，牛车也离开了那个离世而居的牧人部落，老黄牛对那里的草依依不舍，但是却还是得拉着三人向远方而去
。带着羊肉香脂的牛蹄，在原野上时落时起，留下的蹄印里，引来了很多蚂蚁。
车厢里，易含蓝在给老先生捶背，易含蓝在有仙山待得太久，做这些服侍人的事情越来越擅长，老先生也很喜欢被她服侍，眼睛渐渐眯起，似要睡着。
林忌缺看着易含蓝笑了笑，用嘴形无声道了声辛苦，易含蓝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已一点都不辛苦，自已很愿意服侍老老先生。
浣月的大草原地幅辽阔，虽然有很多蛮人生活在这里，但相对中原来说，依然是人烟稀少之地，奔驶其间时常好久天都遇不到一个人。
旅途很安静，林忌都快要睡着了，忽然间窗外一片嘈杂，有叫卖声，有呼喝开道声，有小二迎客声，有马蹄声，有寒暄声。
大草原上怎么会忽然变得如此热闹？难道老黄牛找着了一个大部落？林忌困惑不解，掀开窗帘向外望去，然后身体骤然僵硬。
易含蓝来到窗边，从他脸边探出头去，被看到的画面震惊地险些惊唤出声。
牛车此时正停在一条热闹的长街上。
街畔是拥挤的建筑，行人如织，商铺如林，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有轿夫抬着轿子连声喝道，有骄横的青年打马而过。
林忌缺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他很肯定地知道，这里不可能是浣月的大草原。
老先生醒了过来，看着车窗畔发呆的小两口，问道：“到了？”
易含蓝下意识里点了点头，然后忽然觉得不对，回头望向老先生，说道：“我们到了一个地方，但不知道是哪里。”
老先生往车窗外看了一眼，说道：“没错，这就是浣月的王城，卓城。”
林忌挠了挠脑袋，按道理来说一老黄牛的脚力，这么快就走出草原似乎不太可能，那么这浣月的都城便一定离草原不远。或许是自己睡的太久了吧。
牛车在浣月国都城繁华的大街上缓缓行驶，很多人都投来了异样的眼光，因为这看似像是马车的车，竟然是由一头牛在拉车，最关键的是这车拉得竟然不慢，便让他们难以理解了。
牛车停在一座不起眼的酒楼前。
酒楼里已然人声鼎沸，酒令拳声不绝于耳。老先生带着林忌和易含蓝拾阶入楼，穿过那些食客与醉汉，来到相对清静的三层楼上。
老先生看着楼下的食客，说道：“对普通人来说，吃饭永远是最重要的事情，因为吃饭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活着是最重要的事情，是活着唯一的目的，任何情感知识之类的东西，都是活着的附属品，必须把这个顺序弄明白。”
林忌想了想后说道：“但活着总得有些意义，不然也没什么意思。”
老先生说道：“当然得要有点儿追求，但你首先得活着，才有资格去寻找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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