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嬴政默然,良久之后,感慨似的道:“朕欲改变现状,可惜捉襟见肘,时也势也”
“陛下也无需担忧,公子昊已经警示陛下,人力过度消耗的问题,只要我们按照他的策略,集中力量办一件事,提高工程效率,相信不出十年,就能缓解民力消耗的问题。”
“呵”
嬴政呵了一声,没有多言,径自走出书房,一个人转悠去了。
李斯看着他的背影,呆立在原地,不知所以。
这时,蒙毅从门外走进来,朝李斯拱手道:“廷尉,明日还要赶路,先回去休息吧,陛下若有事,我会及时通知您的!”
“哎。”
李斯看了眼蒙毅,不由长叹一声,道:“蒙毅啊,大秦新政如屡薄冰,陛下忧心,老夫也寝食难安也!”
“”
蒙毅无语,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李斯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言,便踽踽去了。
寒冷凛冽,嬴政独自走向扶风城,看着皓月当空,第一次感觉有一丝凉意爬上嵴梁,沁人心脾。
秦人从马背部族,鏖战到诸侯封国,靠的是什么?
靠的是打不垮的老秦人!
数百年来,无论何种危局,老秦人始终团结一心,这才在诸侯混战中坚挺过来,最终为统一六国,奠定无可撼动的基业。
可是如今,嬴秦部族近乎消失,老秦人锐减,比想象中的还严重,关中之地,也尽是老弱妇孺。
倘若有朝一日,关中有难,秦政该如何应对?
想到这里,嬴政烦闷难耐,最终摇头叹息:“不能再急了啊!”
另一边,扶风城外某座居民房中。
项羽面色铁青,怒不可遏。
此前嬴成蟜当众表态,让所有人都听他的命令,结果除了少数与项家交好的六国旧贵,听从他的调遣,其余人鸟都不鸟他,只跟在嬴成蟜身边,气得他心下直骂嬴成蟜虚伪。
自己都答应嬴成蟜,帮自己救出叔父后,替他效力,他竟然如此对自己,真是个鸟人。
“什么狗屁长安君,不过就是一个丧家之犬罢了”
正当项羽阴沉着脸,几乎快要骂出声的时候,身后的范增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喊了一句:“羽儿!”
“叔父”
项羽一愣,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将骂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范增抬手示意:“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走吧。”
“是。”
项羽沉沉点头,二话不说的跟范增回到自己房间。
“鸟人!真是卑鄙无耻!”
回到自己房间后,项羽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拍桉大骂。
范增眉头微皱,冷声斥道;“少将军如此急躁,怎能成就大事?”
“亚父”
项羽哽咽一声,垂头丧气道;“大仇未报,两位叔父,一位惨死在秦贼手中,一位被秦贼抓捕,生死不明,如今又逢恶人辱没,项羽心有不甘啊!”
“人不自辱,何人辱之?”
范增冷漠的像一尊凋塑,似乎对项梁的死,项伯的危险,毫不在意。
项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冷静下来,朝范增恭敬行了一礼:“亚父教我”
“少将军之困局,只在一时胜负欲也。”
范增肃然道:“自吾等从楚地来咸阳,诸事不顺,前有刺杀赵昊未遂,折了项将军,后有被困咸阳,遭人排挤,如今项伯被抓,更是将吾等立于桅樯之下。
少将军试想,六国何以覆灭?当初六国合纵抗秦,本能削弱暴秦,还天下太平,奈何六国都不齐心,最终被秦国逐步化解,功亏一篑!”
“如今六国覆灭,吾等苟延残喘至今,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复辟失去的山河社稷!”
“然,心怀天下者,哪一个不是深谋远虑之辈?凡此种种,足以证明,天下之争,务实者胜,务虚者败,岂能因小失大?”
听到这里,项羽神色一怔,不由道:“亚父的意思是,项羽没有务实?”
“羽儿,老夫问你,项家在江东一呼百应,靠的是什么?”
“这”
项羽迟疑了一下,道;“靠的是我项家的声势名望?”
“非也!”
范增摇头道:“所谓的声势名望,不过是虚多实少的东西而已,项家之所以在江东能一呼百应,是因为吾等都心怀国仇家恨!”
“目标一致,才能聚结流散,壮大实力,等待时机,那公子昊本不受嬴政重视,却能一鸣惊人,这是为何?因为其把握住了时机,少将军需向他学习也!”
“亚父让我跟赵昊那卑鄙小人学习?”
项羽既惊讶,又不屑的道。
范增深深看了他一眼,沉着脸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他知道项羽肩负振兴楚项的重任,也深知要说服这个天赋异禀且性格暴烈的少年英雄有多难,于是意味深长的道;
“少将军试想,赵昊何以屡次让我们败北?而我们又为何被他牵着鼻子走?”
“无他!此人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也!”
“少将军此言差矣!”
范增喟然一叹:“其根本是赵昊看透了我们的虚实,他知道我们会落入他的圈套,如此洞察力,又岂是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亚父是说,赵昊早就想对付我们了?”
“然也!”
范增拍桉说道:“虽然不知他为何针对我们,但想来应该是我们对他很有威胁,或者说,我们对秦国很有威胁,羽儿试想一下,怎样的人,才会对秦国有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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