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晴明！”源宁起身走出办公室，朝走廊里唯一的人影喊到。
安致在外面的时候一直在踱步，听见他的喊声后停顿了一下，走了过来：“你们谈完了？”
看见他冷沉沉的表情后，安致的眼神避了避，源宁道：“没有，我们现在谈到的事情和你有关，需要你在场。”他的手越过安致带上了办公室的门，给安致拿了个椅子后回到座位上坐下，十指交叉掩口，翘起二郎腿，肘部撑在膝盖上，看了看安致，缓缓道，“弑母之仇，你要怎么报？”
安致一愣：“啊？”
关于安倍晴明是个什么样的人，源宁没有一个准确的印象，他现在对安倍晴明的判定都基于潜意识，他似乎记得安倍晴明不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人，如果他的母亲是他自己同意杀的，他必然会承认。
而乌口毕竟是他刚认识的妖怪，而且是存在了一千年的妖怪。
为了少判点罪而说谎，这种事谁都干的出来。
与其直接质问安致：“你为什么同意她杀你的母亲。”不如旁敲侧击地说：“这个妖物杀了你的母亲。”
如果弑母一事安致不知情，刚好在此得出真相；如果他知情，以他对安倍晴明的了解，他不会把杀人这顶大帽子随意扣在别人身上。
安致回过神，源宁假装审判乌口，眼露凶光的神态有点过了。
源宁眼角的余光看见安致道：“不关她的事，是我同意她这么干的。”
“为什么？”
安致嗫嚅一阵，缓缓道：“没什么好解释的，事实就是这样，我同意她杀了我的亲生母亲。”
源宁恨不得把眉头拧出三个疙瘩：“理由？”
安致不说话了，在做无声的对抗。
源宁放缓了语气，循循善诱道：“在我的印象里，你是个很正直的人，别说弑母，就是让你去杀一个和你无亲无缘的人，你也不会同意。”
安致的神情在那一瞬间变得微妙了，眯了眯眼睛。
源宁道：“这种事情又不是随地扔垃圾的小事，你既然做了，应当有你自己的理由。
“能和我说说吗？”
安致抬头看了他两眼，眼神最终还是避开了，咬着嘴唇，犹豫不决地没有说话。
双方僵持了有一会儿，阳光照耀下窗台上的灰尘金光灿灿，安致的影子拉长了一点点。
他缓缓地吐了一口气，肩膀稍稍下垂，轻声道：“‘母亲’这个角色在我的人生中是缺少的。对于我而言……母亲和陌生人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源宁看着他，发现他刚刚咬嘴唇咬的太紧，上面有浅浅的牙印，他看着闪烁着的灰尘出神。
安致看了乌口一眼，扯了个笑容：“她上辈子跟着我，跟了一辈子 ，我虽然什么表示都没有，但我是知道的。在我死后，她又等了我一千年。
“我不知道她找到我时她是什么心情，她当时很激动，我都被她吓到了……”安致顿了顿，悄悄地看了源宁一眼，试探着道，“相比之下，她为我付出的，比我的母亲为我付出的要多太多。
“在她和我母亲之间做取舍的话，我倒是更愿意选择她。”
源宁的脸色复杂起来，被安致看出来了：“很不可思议对吧？”
源宁没吭声，他发现自己的大脑里又有些画面变得清晰了。
安致轻轻的笑了笑：“没什么，我理解的。”
“其实有别的方法吧？”
安致的眼睛瞪大了一瞬。
源宁道：“她想要一直看着你也没有必要顶替你的母亲吧，她反正会化形，你上学时假扮同学，在家时假扮保姆就好了，没有必要去杀死你母亲吧，就算对于你而言，母亲就像是陌生人。
“肯定有别的理由吧？”源宁看着他。
他笑了笑，源宁觉得他笑的有点频繁了，像是在掩盖什么似的：“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源宁很仔细地盯着他，他却是再也没有下文了。
源宁觉得肯定有别的原因，但是他现在明摆着不会再说了，他再继续问下去也没用。
源宁叹了口气：“行吧，”转向乌口，“除了他母亲，就真的没有别人了？”
乌口道：“没有了，”见源宁不相信，道，“真的没有了！我也只不过是想陪着他，没什么别的想法。”
源宁怀疑道：“是吗？那他只不过是盯了我两眼，你至于下杀手吗？”
“毕竟是一千多年后重新出现的老情敌了……”乌口的音量随着源宁的匕首离她越来越近而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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