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歌的眼神微微一黯。当然重,那么微不可见的牡丹花瓣墨渊会在第一时间发现,已经被踩烂的花瓣墨渊还要用手帕小心收起那花汁来……云珞小姐在墨渊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了。
不见就不见了吧。墨渊心中的人注定不是自己,即便他们天天相见,墨渊也不可能突然用对待情人的柔情对待自己。既然如此,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了却了心中的想念,再无牵挂。
“红鸢,明日安平公主大婚,按理来讲,我们作为南朝的使节是需要入宫面圣的,早些休息吧。”
“是。”红鸢应声,便向门外走去。“不是说睡觉吗?你出门做什么?”鸾歌一脸诧异,上前揪住红鸢。
红鸢茫然回头,“郡主要歇息了,奴婢自然是回避了。”
“你不一起歇息吗?”鸾歌瞪大了眼睛,好奇问。
“奴婢就在门外候着。”红鸢笑笑,“如果有什么需要,郡主随时叫奴婢。”
“你就睡在外面吗?”
“十多年了,红鸢都是睡在门外的,有什么问题吗?”这回换作红鸢不解。
鸾歌惊叹,古时的丫鬟果然是命苦,尤其是像红鸢这样的贴身小丫鬟,连柴房都没得睡。幸而她跟着墨渊,墨渊不似其他主人那么刁钻任性,她才能活到如今吧。若是换做鸾歌自己,她那么怕黑,怎么敢一个人守在门外,更别提通宵都睡在外面了。
鸾歌抿了抿唇,拉着红鸢进屋,关上房门,指了指床榻,道:“你睡里头,我喜欢睡外头。”
“郡主,这是做什么?”红鸢惶恐,“奴婢不敢。”
鸾歌知道古代尊卑观念很严重,于是哭丧着脸道:“红鸢姐姐,鸾歌一个人睡觉怕黑,你就不能陪陪鸾儿吗?”
“郡主怕黑,奴婢可以将灯亮着。奴婢卑贱之躯,不能与郡主同眠。”红鸢说着,又替鸾歌加了一盏灯,屋子里顿时亮了许多。
“北朝不似南朝,夜里极冷,本郡主素来畏寒……”
“那奴婢为郡主去要个火盆进来。”红鸢打断道。“可是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墨渊,一想到墨渊,我就会伤心,我一伤心就会做恶梦,一做恶梦我就睡不着。需要有人在我身侧讲故事才行。”鸾歌那一双委屈的大眼睛盯着红鸢,那些话虽然是即兴发挥的,但三分假意、七分真意,红鸢终于妥协。
两个人同睡在一张床榻之上,鸾歌转头偷偷打量红鸢的睡颜,心思百转……虽然她与红鸢算是不打不相识,但这些天来的相处,她发现红鸢并不是恶毒之人,只是心思耿直,见到自己的主人受到了欺负便喜欢打抱不平,或许她正需要这样一名知心丫鬟吧。
一整夜,鸾歌只要一想到墨渊冷漠的话语,便再难安眠,辗转反侧,没多久,天就亮了。
隔壁甄绾依的屋子一早便有了动静,一会儿嫌弃喜服做得太大了,一会儿嫌弃红盖头上的鸳鸯绣得不够精致……鸾歌知道,甄绾依这是在拖延时间,她并不想嫁给东方墨。毕竟让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姑娘嫁给年过四十的东方墨,太过残忍。
锣鼓声由远及近,迎亲的轿子停在了赵府门口。
鸾歌觉得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挑了件稍显喜庆的衣裳,带着红鸢已经准备好的贺礼,进了甄绾依的房间。
甄绾依端坐在铜镜面前,大红的袍子将她瘦小的身躯完全盖住,重重的凤冠压得她娇小的身躯喘不过气来。她木然注视着铜镜中的自己,嘴角扯出一抹凄惶的笑意,默默念道:“你没有谁可以依靠,你只能依靠自己。该上路了,祝你一路好运。”
伸手,盖下铜镜,甄绾依拖着厚重的喜服从梳妆台边站起来,僵直的身子转过去的刹那却对上鸾歌真诚的目光。她朝着鸾歌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意,“本公主就要出嫁了,而且是嫁给一个糟老头子,你现在一定很开心,是不是?”
鸾歌摇摇头,伸手递给她一个翠玉瓶:“这个给你,这是墨渊送给我的噬魂。我一直用来防身,我将它交给你,在你难以忍受的时候,可以用它了结了自己的性命。但我希望,你一辈子都用不上它。”
“你就不怕我死了,南北两朝开战吗?”甄绾依蹙眉,倒是没想到鸾歌会这么好心,特意过来送她一程。
“开战?呵……”鸾歌冷笑,“若北朝真存了攻下南朝的决心,又岂是两朝和亲能够解决问题的。不过是多死了几个薄命的和亲公主罢了。”
“你倒是想得明白!谢谢你的好意,本公主收下了!”甄绾依朝着鸾歌粲然一笑,接过她手中的翠玉瓶,朝着她摇摇头,“你放心,你给的东西,本公主一定用得上。但本公主绝对不会傻到用在自己身上……皇奶奶从小就教育我,甄家的儿女不能懦弱地死,必须坚强的活。我若出嫁,必定扳倒北朝萧皇后,取而代之,执掌后宫!”
“我相信你。”鸾歌满意地点点头,上前一步,替甄绾依盖上红盖头,又道,“吉时已到,我扶你出门,送你上花轿。”
“好。”甄绾依点点头,在鸾歌的搀扶下,盛装走出了西苑。
走到赵府门口的时候,鸾歌看见了墨渊。他今日不同往常,也挑了件大红色的袍子,明明是喜庆的颜色,鸾歌却无法在他脸上找到半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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