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疯子……”
小医童原来还想骂些什么，却见墨渊的神智渐渐模糊，口中低声喃喃：“救鸾儿，一定要救回她……”
小医童叹了口气：“她伤得不重，要救活她的人容易，却救不活她的心。你伤得这么重，我都没把握能救活你了……”
“她活着就好，我欠她的。”墨渊强撑着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昏死过去，仿佛只要一闭上眼睛，这辈子都无法再看见那孩子了。
小医童见他这般努力，心疼不已：“如果真的困了就睡下吧。我总归能救活你们的……”
“不，我要陪在她身边。”墨渊一旦固执起来，任何人都劝服不下。
红鸢带着一群侍卫急急赶来，将墨渊和鸾歌二人抬回了新房。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墨渊这才稍稍安心，微微阖上眼眸，休养生息。体内气血翻腾，让他毫无血色的面容上染上了少许红润的光泽。
红鸢默默站在一侧，隐隐有压抑的哭泣声。
小医童不悦地皱眉，怒瞪了她一眼：“做什么哭哭啼啼的？还没死人呢！”
被她这么一骂，红鸢立马禁了声，只能静静地流眼泪。
取了药箱来，也不顾鸾歌的死活，先帮墨渊小心检查了一下全身的伤口，白纱布在他身上裹了几圈，很快就被鲜血浸透。
“该死！”小医童忍不住低咒了一声，指着昏死中的鸾歌怒斥道，“让你走你不走，现在好了，连累他一起死，你开心了是吧？”
“不怪她……是我的错。”墨渊的眉头微微蹙起，嘴角露出几分虚弱的笑意，“你先救她吧。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你清楚个屁！
若不是因为墨渊是王爷，小医童早就骂回去了。
三天三夜，小医童守在两个人身边。
墨渊的血止住了，全身的伤口也渐渐开始结痂。
鸾歌没什么大碍，只是她一直沉寂在痛苦之中，仿佛永远走不出自己燃起的那场大火，不管在她耳畔说什么刺激她的话，她都不愿意醒来。
“困了就下去休息吧，这儿有本王守着。”见小医童一直在打瞌睡，墨渊小声说道，生怕惊着了身侧的鸾歌。
“好……”小医童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拉着红鸢一起出去了。
红鸢固执地站在门口，“你去休息吧，我要在这儿守着王爷。”
小医童冷笑一声，撇撇嘴道：“宁王殿下根本就不需要你守着。他让我们出来，根本就是有私话要对小郡主说……就单凭我一个劲儿的刺激小郡主，她根本不愿意醒来。很多时候，女人是需要柔情来打动的。你明白吗？”
红鸢沉默地点点头，又道：“我只是在门口守着，并不进去打扰他们。”
“你们都没救了。”小医童冷眼瞧着红鸢，心里头一阵悲凉。难道古代女子的爱情都这么卑微吗？她可不要这么卑微的活着。别人既然打定了主意不要她，她难不成还要倒贴？太没骨气了吧……
待到红鸢和小医童出了门，墨渊这才吃力地直起身子，望了一眼里床里躺着的娇小女童，伸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抚了抚：“鸾儿，别这么一直躺着，墨渊会担心的……快醒来吧。”
“墨渊可以带你去潼湖，你做的河灯都还在……明年的七月初七，墨渊和你一起放河灯，好不好？”墨渊轻轻弹掉鸾歌额角的尘埃，低叹了一声，“你看看你，总是喜欢折腾自己。你不知道心疼自己，可别人会心疼的。”
“这三天，墨渊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带着你从白塔上跳下来，如果我们一起在白塔里被大火烧死……或许这样的结局，对所有人都好。可是墨渊舍不得你死，墨渊始终是自私的……”
“鸾儿，你是墨渊的小外甥女啊……”
“鸾儿，墨渊实在不知道对你是怎样的感情。”
“鸾儿，失去你的刹那，墨渊真的很害怕。”
“你醒一醒，睁开眼睛，墨渊要你做真正的宁王妃，不再是宁王府的青鸾郡主。”
“萧鸾歌……”
他俯下身子，灼热的鼻息扑到她的耳畔，颤声道：“你叫萧鸾歌，对不对？”
女童静静躺在床榻上，听到那一声呼唤，浓密的长睫微微抖动了一下，随即眉头皱了皱，双眸霍然睁开。
清灵，冷锐。
女童的眸光中藏着异样的光芒，这种光芒源于自信，不再是从前的懦弱。
这样的目光并不属于鸾歌，它属于慕容青鸾。
“鸾儿，你醒了！”墨渊一低头，忙将她拥进了怀里，耳鬓撕磨，始终不肯放开。
清冷的女童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带着几分淡漠和疏离，“宁王殿下，你认错人了。我是慕容青鸾，并非萧鸾歌。”
墨渊惶然松开她的身体，目光与她寒锐的视线直直对视，心口忍不住揪成一团，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喉头一甜，方才止住的血，从唇角涌出。
他痛苦地望着眼前的女童，一字一顿道：“鸾儿，从前是墨渊的错，可你不能不认我。”
女童的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来，傲慢的薄唇微微勾起：“不，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华阳长公主之女，慕容青鸾。萧鸾歌在三天前的那场大火中已经死了，我要谢谢你，是你救了我。”
墨渊难以置信地望着慕容青鸾，方才深情的双眸渐渐变得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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