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华阳长公主一声尖叫，推翻了桌案上的那晚肉，俯身难以遏制地呕吐起来，刚刚喝下去的酸水全都吐了出来，终于尝到了几分自作自受的味道。
慕容青鸾走近一步，轻轻在她后背上拍了拍，为她顺气，“阿母怎么了？这肉不合阿母的口味吗？鸾儿以为阿母很喜欢吃猫肉的，否则为什么要杀……”
华阳长公主抬眸，面上已经煞得惨白，双目瞪得欲裂，惊恐地望着慕容青鸾，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紧张问道：“你都知道了，对不对？”
“知道什么啊？鸾儿不明白？”慕容青鸾的心中有一把怒火，上下攒动着，她笑得愈发轻快，从地上小心翼翼的捡起一块碎瓷片，皱眉委屈道，“阿母，这可是鸾儿亲手为你炖的肉，你就是不吃也不该打碎啊……”
“你不要再装了！我再也受不了了！”华阳长公主奋力推了她一把，方道，“我承认！下毒杀死墨白的人是我！你想要做什么……都先用脑袋认真想想，我是南朝的长公主，你的亲身母亲！”
慕容青鸾的嘴角微微抽了抽，俯身到华阳耳侧，“阿母不用担心，鸾儿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偷偷告诉你，方才那根本就是多加了些醋的猪肉，哪里有什么猫肉啊？”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华阳长公主气结，但心中的呕吐感终于稍稍退了一点下去。
“当然是真的，鸾儿何曾欺骗过阿母，倒是阿母……”慕容青鸾挑眉，“阿母总是嘴上一套，做出来又是另外一套。鸾儿自问一直都对你极为敬爱，实在不明白阿母对鸾儿究竟是什么地方不满意？三番四次加害我也就罢了，这一次拉慕容青玧下水，鸾儿实在心有愧疚！”
“你杀了我儿子，所以我要杀了你。”华阳长公主的面上恢复了从前的冷静，躲开慕容青鸾一丈，道，“这就是答案。儿子与女儿相比，我更爱儿子。这个年头，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可儿子却能继承慕容家的家业。”
“在这个年头，虽说女儿比不上儿子，但好歹我也是您亲生的！”慕容青鸾面露痛苦，“阿爹说，您生我的时候难产，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我才出世。既然是自己的心血，你为什么不能珍惜？你既然不爱女儿，你当初又是凭着怎样的信念将我生下来的呢？”
“呵……呵呵……”华阳长公主突然轻袅地笑开来，“生你的时候，你阿爹哄我是个男孩。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有信念生下你。你该感谢你阿爹的，若不是他，这世上根本就不会有你慕容青鸾，而我应该也已经死于难产了！”
“你自己也是别人的女儿……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慕容青鸾对华阳长公主的态度实在无法理解，若是慕容白曜重男轻女也就罢了，在这个年代，很多男人都有这样的思想，可……
“我痛恨我是女儿身！”华阳长公主突然伸手揪出了慕容青鸾的双肩，“如果我是男儿身，父皇就不会对我不理不睬！我花了那么多心血讨他欢心，他呢？他最后居然要我嫁到远在天边的北朝！如果我是男儿身，父皇百年之后，继承皇位的人就是我！我年长大皇子许多，根本不会有皇位之争！别人怎么对我，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华阳的话太过冷锐，震得慕容青鸾的身子微微抖了抖，她痛苦的掩面，又道：“好。就算你重男轻女，你要杀的人是我，为什么要连累别人？”
“墨白的死太过突然，我无法阻止。”华阳长公主冷然道，“至于慕容青玧的死，这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他是男儿身！”
慕容青鸾的眼眸中露出了几分痛苦，怔怔望着华阳长公主，清冽的眸光利剑一般射得对方不敢对视：“你的意思是，你早就发现了慕容青玧误食有毒的食物，那时候他还没死，但是你却见死不救？”
华阳长公主抿了抿唇，“是又如何？小妾生的贱命，天生就该如此。”
“你……”慕容青鸾微微眯了眯眼睛，“阿母是觉得自己一点都没错了？”
“不错。我华阳天生不会做错事。”华阳长公主一脸的自信，方才的惊恐全都没了，冷笑着与慕容青鸾对视，“你真是命大，我对你下毒的次数何止两次？偏偏你不爱吃宫中的食物，让我的心血付诸东流。”
“好……”慕容青鸾轻轻抿了抿唇，“鸾儿今日来也不是要叫阿母为难。不过是回门探亲罢了。但是阿母要记住，你我母子关系，到此为止。如果将来有人要动你，鸾儿不会阻止。”
华阳长公主冷笑出声，“就凭你吗？你生性胆小，懦弱到了骨子里……阿母需要靠你这样的人来救吗？你才几岁，算哪根葱？”
“我才六岁，我什么都不是。”
慕容青鸾扯嘴笑了笑，“阿母说得不错。我这样懦弱的人确实不适合救你……阿母应该还不知道吧，皇爷爷重病不起，南北两朝又要交战了。鸾儿这次一定不会阻止阿母去北朝和亲的。”
“什么……”华阳长公主嚣张的气焰瞬间被浇灭，愣愣望着地面，泪水一滴滴砸在石砖上，清澈的声响在静谧的空间散播，“父皇，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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