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人静了，S市的街道依旧是通亮的，盏盏路灯都还在任劳任怨地消耗着纳税人的钱，偶尔飞驰而过的出租车，车顶上都显示着“无人”两个字，即使最狂热的恋人，这时也都难耐零下几度的寒冷，有钱的都泡到咖啡厅去了，没钱的也会找个网吧花上五六元每小时，开个包房，那里有空调，那里还可以尽情尽兴地做点其他什么他们想做的事。
S市中心广场不远，是原先的老火车站，那里原本是全市最繁华的地方，通宵达旦人来人往，任何时候任何天气，在站前广场，在附近几条大街小巷的两旁，都可以买到热烫烫的小吃，可见繁华的程度了。
好几年前，火车站就迁走了，迁到远离市中心十几公里外的东面，留下的这片城区，被某上市地产公司狂扎五百个亿，建起了林立的高楼，取名叫“国际公馆”，他们推出的精装房，曾一时搞得很多人直流口水，特别是那些急着结婚而又无房者，做梦都想拥有一套，有本市某小报记者写文戏称道：自“国际公馆”推出以后，本市的彩票业红红火火，卖彩票的老板常常会量身定制一些套餐，想要买“国际公馆”精装房的，最好买一组“大乐透”，只花两元钱，中奖了，一切就有了
而这时的“国际公馆”也沉浸在一片寂静中，林立的高楼上，稀散的几盏灯，在弥漫着似雾非雾似霾非霾的空中，像孔明灯一样，看着看着，看久了似乎还在飘逸着，在众多的高楼中，A18栋是整个小区地理位置最佳、楼层最高、设计最完美、精装最具特色的，拥有一套房甚至是租住在那儿都是身份的象征，它的最顶层也有亮着灯，一对男女正在这里决定着李卫华的命运。
“舅舅！”李玉进门就抱着市委熊副书记哭起来，她是晚上十一点左右被人送到电梯上的。
“好孩子，别哭了！”熊副书记轻轻拍了拍李玉肩膀。
“你坐，我给你倒杯水。”熊副书记双手扶着李玉双肩，细细看了她一眼，然后自顾去倒水。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熊副书记把水递给依旧在流泪的李玉，问道。
“那倒没有。”
“问过你话吗？”
“没有。”
“看来他们还是蛮听话的。”熊副书记得意地说道。
“多亏舅舅你照顾，谢谢舅舅！”李玉发自内心的感激她舅舅，这么大的事，她自被传唤就一直没有受到任何委屈，笔录都没做一个，只是限制在宾馆内，只是收缴了手机。
“我自然会全力照顾你，但这事太大了，市委牛书记大发雷霆，我开会一直开到刚刚不久，不，应该是挨骂挨到刚刚不久，要摆平此事还是全靠你自己的。”熊副书记说着，眼睛一直注视着她。
“靠我自己？！我能做什么？！”李玉惊讶地问道。
“你看看这个。”熊副书记没有搭理李玉，拿出一份今天来堵路的债主名单。
“怎么全是他们？”
“这是丁县长从公安局弄来的，应该不会有错！”
“这么说李总已经看过这份名单了？我的天啊！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李玉感到头晕目眩，名单上罗列的来上访堵路的那些债主，全是把投资的钱挂在她名下的，挂在她名下就是和她关系非同一般之人，是李玉出个借据就能借到钱的，很多债主是要公司开具收款收据，并一定要盖有公司的印章的。
“李卫华现在和丁县长正在‘凤凰宾馆’520房间呢，他们肯定会谈到此事的。”
“他们在‘凤凰宾馆’520房间？你怎么知道的？为什么我们不一起商量一下？”李玉情绪有些激动。
“我问你，你真的很爱李卫华吗？”熊副书记反问李玉道。
“我、我、我”突如其来的问题，李玉“我”了几句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是不信任舅舅吧？你们在市里四大宾馆都有长期包房，房号都是520，你们几乎天天幽会，你在市里还有三套房产，你每个月都要去上海一两天，而且都是在生理期，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熊副书记看着李玉说道，那眼神就像严父看着自己说谎的女儿，他说的每一字也都像是严父责怪女儿一样。
“您、您、您暗中监视我？”李玉惊恐万状。
“我没有监视你，是领导器重你，安排一些人调查调查了一下摆了。”
“谁？器重我有何用？我能做什么？”李玉站立起来，身子开始发抖。
“你看过刑法吗？第一百七十六条，你回去看还是我念给你听？你知道‘吴英’案吗？哦！那儿有电脑，你去查查看！舅舅我是为你好，你别冲动，你坐下好好听，我说过你要靠你自己度过这一关，李卫华也只有靠你度过这一关！”
“舅舅！不，熊副书记，您有话就直说，我懂‘非法吸储罪’，我也细读过吴英案，我们公司每走一步，我都会找找法律上的量刑和社会上类似的案列对比对比的，我和李总一直都是仰仗着您的关照，也可以说有您的关照我们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即使犯法犯罪，也是与你有关联的！”李玉坐下来了，脚虽还在发抖，但她明显冷静了下来，她意识到她和李卫华掉进了一个恐怖的圈套，而设置这个圈套的人，可能就是他们最信任的人。
“好！好！李卫华果然是个人才，把你都调教得这么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明白了很多，我们谈话也就轻松多了，不过你千万别像他一样倔犟，那样会毁了你毁了他的。”熊副书记听完李玉的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连叫了几声“好”，他一副慈父严父的模样瞬间消失，权高位重、主宰他人的德性溢漫全身。
“领导的意思是要你接过李卫华所有的一切，借债主堵路上访这事件把李卫华踢出局！”熊副书记看看李玉气鼓鼓地坐在那，没有言语也不再冲动了，直接把“领导”的意图说了出来。
“这事原来是你们策划的？！”李玉再次惊恐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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