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鸣心想不知道是哪个孙子故意吓人,想了想,路一鸣开口说:“天王盖地虎。”
说完自己都忍不住想笑,鬼应该没看过《林海雪原》吧。
对方倒也潇洒,对道:“宝塔镇河妖。”
是个青年男声,路一鸣放下心来:“莫哈莫哈,正晌午说实话,谁也没有家。脸怎么黄了?”
“防冷涂的蜡。”干脆利落的男声,似曾相识。
“脸怎么又红了?”
对方轻笑了一声,慢慢的说:“见到你害羞了。”
路一鸣竟然被戏弄了,可他忘了是自己先戏弄别人的:“哪来的《林海雪原》看哪,赶紧跟组织坦白,坦白从严,抗拒从严。”他以为是乡里某个认识的知青故意逗他。
对面树后悉悉簇簇,走出来一个路一鸣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的人。
正是曾经与他在北京鸽场交过手打过架,救了他一命的人。
路一鸣还没来得及和他说话,眼睛就被他怀里的幼崽吸引过去了,那小小的狼崽子,约有成年人半只手臂大小,眼睛都还没睁开,只灰白色一团,和路一鸣在北京见过的一种外国犬幼崽也没什么大区别。
路一鸣马上伸手示意要接,李骋就把那小狼崽子递出去了。
“你们倒也快,我们盯了这狼三天,让你们捷足先登了。”
路一鸣见那小狼崽子好像睡着了,好奇的去扒它的眼皮,狼崽子睡得正酣,怎么能不生气,半睡半醒间还准备去咬路一鸣,路一鸣被吓了一跳,再不敢去捉弄它。
李骋见路一鸣只顾着看小狼,不怎么理自己,就伸手把路一鸣怀里的小狼揽了过去:“别弄了,它还小。”
狼被抱走,路一鸣这才回过精神来跟李骋说话。
月光下,见李骋比那日更加清楚,李骋和路一鸣两人都比在北京时又长大了些,李骋的眉眼更加清晰,和路一鸣略带孩子气的外貌不同,李骋的眉宇间有股介乎男孩儿和男人的稳重,也比路一鸣看起来更斯文一些,若不说话,恐怕谁都会觉得这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孩子,可路一鸣清楚,这看着正义十足的哥们儿,动起手来比谁都狠。
“那天你问我,叫什么名字,你问了两遍,可惜我都没来得及说。”李骋拨弄着小狼后颈上的毛发,他直盯着路一鸣的脸,上次医院相遇,他没仔细打量,路一鸣比在北京更瘦了一点黑了一点,五官越发清晰锐利,更加好看了。
“两遍?”
“嗯,医院。”李骋说。
路一鸣想起来,医院里遇到那个吹口琴的人,原来是他。
“木子李”李骋开口说。
“驰骋的骋,你叫李骋,搞的这么神秘干嘛。”路一鸣接口说道。
李骋好玩的挑了挑眉毛:“原来你早知道了。”
李马由嘛,路一鸣心里翻了个白眼。你还有支钢笔落在医院里呢。
可现在路一鸣无心跟他说这件事,他跑的很累,疲劳了一天他实在是想找个地方歇歇,索性也不顾地下脏,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就坐下去了。
李骋将小狼崽子放在地下,二虎很懂事,马上就跑到小狼崽旁边看着它不要跑掉,小狼崽子不知梦里梦见了什么,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趴在二虎身上睡着了。
路一鸣还从来没看过东北夜晚空中的星星,他准备趁这难得的时光好好欣赏一下,李骋坐到了他旁边,路一鸣转过头看了看他,李骋的侧脸让他一下没挪开目光。
“看什么,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李骋伸手去摸自己的左脸,路一鸣又注意到他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纤细,两指之间的骨节间隔大。
路一鸣转过头去,叹了口气说:“你要是在北京,要么被抓去当画画的模特,要么被抓去练钢琴。”
李骋举起自己的手在月光下看了看:“做模特我没兴趣,不过我倒挺喜欢听钢琴的,早先总爱去大剧院买票听。”
北平剧院是他们这一代人的红色记忆,那红色的记忆不光包括《红色娘子军》、《红色黎明》等等作品,还有排队抢票时的红色鲜血。路一鸣笑了,他听懂了李骋话里的意思,他们是一类人,去大剧院不光是为了抢票看演出,更是为了抢票时能和人硬呛找仗打。
路一鸣靠倒在树上,静静的看着天上的繁星,东北夜里的星星真多呀,可能这片土地额外得老天爷的喜欢吧,北京的天上寥寥几颗,是老天爷私心的把星星都撒到东北的天上来了。
东北人热爱土地,白天辛苦耕种,面朝黄土背朝天,晚上老天爷就把星星给了他们,让他们的脸也可以朝向天空,眼睛望一望星星,心中有什么烦心的事啊,看看星星就疏散开了。这是路一鸣来到东北以后,跟村长学到的智慧。
李骋也不说话,抬头望着星空,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星星倒映在他的眼睛里,他的眼睛也变成盛着星空的银河。
路一鸣都快睡着了,迷迷糊糊听见文凯的声音:“你特么让我好找。”
路一鸣赶紧爬起身来,李骋皱着眉头也站起来了。
文凯拿着手电筒,照照路一鸣,又照照李骋:“这哥们儿谁啊?”
路一鸣伸手理了理头发,打了个哈欠:“你见过的,咱回吧,我饿了。”
李骋没耐心跟文凯解释那么多,随口说:“凤凰山的知青。”
文凯还皱着眉头怀疑这事呢,他什么时候和这人见过啊,但他也懒得细想,嘴里只顾着骂路一鸣。
二虎见文凯来了,兴奋的叼着小狼崽子的后颈跑过去了。
“好二虎,可千万别跟你这不靠谱的大哥学,成天让我们跟着吃瓜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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