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渊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柳书卿一心记挂着妹妹们,从戏院一出来,他便直接带着妹妹们踏上了回柳府的汽车。
没有柳书卿缠着,齐渊乐得清静。他去衙门中转了一圈,等到回督军府的时候,那天色已经晚了。
小阁楼里的成嫂,是个相当有母性的人。二少爷齐渊没有母亲,她就想想着办法多给齐渊些母爱。
这不,齐渊一回小阁楼,她就端上了好几道新研究的小点心,让齐渊品尝。
这时候饭点过了,齐渊也懒得吃饭,见成嫂端了点心来,便拿了几样,径自回了房间。
没开灯的房间很暗,月光透过大大的窗子照**来,将那窗格的影子拉了老长。窗子旁边站了个人,身量很高,宽肩窄腰。他穿着筒靴,靴子笔直地切到膝盖,听到有人进门,那人转过了身,隔着一室的黑暗望了过来。
“你要用些吗?”齐渊按亮了电灯,走到茶几与沙发旁,径自地坐下来,抬头看了白嗣辰一眼,齐渊笑了笑:“要不要我上供给你?”
很意外的,白嗣辰点了点头。
齐渊站起身子,从五斗柜的抽屉里面翻找了一阵,抽出一包陈旧的线香,拿了三根点着,他将那些线香一一插在那些点心上。袅绕的烟气升腾起来,檀木的味道顿时散了满屋。
白嗣辰没动,齐渊有些疑问地挑了眉。
白嗣辰指了指他的脖颈,齐渊终于会意,伸手将那挂在脖颈之上包着黄符的锦囊取下来,攥在手中:“先说好,你别妄想杀我。”
白嗣辰点了点头,末了又补充一句:“我今日还杀不了你。”
他只说他今日不杀,并没有说以后不杀。齐渊的表情动了动,但仍然将那锦囊取下,起身搁在五斗柜上。
重新坐回沙发时,白嗣辰也坐了下来,他坐在床沿,敛了眼皮拿了一块绿豆糕,有些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小口。
“你今天感觉如何,恢复了些吗?”齐渊挑着眉毛问,伸手捏起一块玫瑰饼,放在口中咀嚼起来。
前两日那清潭观老道重伤了白嗣辰,虽没让他魂飞魄散,但毕竟也让他吃尽了苦头。
“托你的福,还好。”白嗣辰冷笑一声,一双嘴角意味不明地勾了起来。
他的嘴角是一种自由向上的弧度,平时不笑的时候都似笑非笑,更遑论他故意笑起来。
齐渊的眉头蹙了蹙,感受到白嗣辰挑衅的眼神,他将那手中的玫瑰饼放了下来。
“有一件事,我有疑问。”齐渊说,抬头正看进白嗣辰那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你说,你爱我大哥,可是我大哥却从来没有提起过你。”
听到“我大哥”三个字,白嗣辰的表情动了动,哪知他轻启薄唇,尖刻的话还没说出过口,齐渊就帮他说了。
“我不配。”
白嗣辰一怔,才明白过来齐渊是在说他自己不配提起齐征。
他的表情动了动,抬了眼皮,眼中带有憎恶地嘲讽道:“的确。”
齐渊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生气,相反,他面容之上毫无波澜:“白嗣辰,你何时认识的我大……齐征?”
“军校。”白嗣辰道:“我们有幸一起读完军校,我以为这不是秘密。”
自然不是秘密,只不过中学以后,齐渊便留洋去了,对国内的事知之甚少。
“所以,你单恋齐征,但齐征不喜欢你,正巧你又是骞军少帅,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把你给杀了?”齐渊抱着胳膊看着白嗣辰,而白嗣辰却笑了笑。
“怎会。”说到齐征,他的眉眼温柔下来,“如果我说,当年是齐征勾引了我呢?”
“……”
看到齐渊被这条爆炸似的消息刺激到,白嗣辰的自嘲地一笑:“也不算是。你知道在那个全部都是男人的地方,年轻力壮的少年总会发一些莫名其妙的绮梦。在一次野外生存演习的时候,我们俩都有点擦枪走火……”
听到这里,齐渊眉眼一跳。
“所以说,你委身于齐征了?”
“……”
“论身形与魄力,我并不在他之下。”白嗣辰挑了挑眉,一副你看走眼了的表情。
但在齐渊看来,他的大哥齐征出类拔萃,卓尔不群,目空一切,踌躇满志,简直就快要不食人间烟火,连男女之情安在他身上都是一种侮辱,更遑论是男男,而且还是他在下。
所以,他的表情当即就无以名状起来。连盯着白嗣辰的目光,都少有得带了敌意。
白嗣辰当然看出了那股子敌意。他干咳了两声,虽然鬼并不会咳嗽。
“也不完全是,因为我们根本没有机会做到最后。”白嗣辰惨然一笑,“齐征的心肠太冷**。那时启军日盛,骞军却内斗严重,军事力量匮乏。与启军对峙最严重的阶段,我们已经开始出现争执。其实我与齐征都是和平主义者,但都是身不由己。之后启骞战役打响,我们各自带领军队冲锋陷阵,在一次战役中……”说到这里,白嗣辰蓦然顿住了话语。齐渊朝他看去,见他面色惨淡,就连那浑身上下,竟又开始变得透明。
“所以,他朝你开枪了。”齐渊笃定地说,“你死了,可他还活着,不仅如此,还活得很好。三年前骞军败北向西逃窜,启军趁势攻占骞军所驻都城骞阳,启军在骞军督军府的基础上翻新了自己的王朝,齐渊趁机还占了你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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