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南临街道。
头顶之上的月亮寂寞地散发着惨白的光亮。
天边已经有一些鱼肚白了,有一些光亮自那地平线上升起来,像洞房里的新郎似的,有些猴急和迫不及待。
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掩了一个哈欠过去。
他一夜没睡,被挟持着,跟着骞军的督军漫无目的地跑了一整夜,好似要寻找什么人。
连轴转的工作让他的脑子都有点不清不楚了,他刚刚还因为疲惫而险些带着一车人撞上树。
不过好在,天快亮了。
而这台汽车,也终于快要没有油了。
司机揉了揉因眼球干涩,而氤氲而出的生理性的眼泪。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一个黑影突然踉跄着从小巷中窜出来。他赶忙去踩煞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砰——”
那黑影被撞倒的刹那,汽车的上的人因为突然刹车的惯性,猛然朝前倒去。
白嗣辰气急败坏地捂住被撞疼的胳膊,还没来得及开口发难,那驾驶座上的司机,突然哆哆嗦嗦地开了口:“白督军,怎么办,我好像撞到人了……”
白永首先反应过来,他利索地打开车门,跳下车去查看。
片刻之后,那在前车灯照耀下的白永,突然打横抱起了那被撞倒在车前的人。
“督军,是齐代督军!”白永焦急地喊道。
大约愣了有个两秒钟表,白嗣辰“腾”地一下坐直身子。因为力气太大,他的头还撞到了汽车的车顶。
但是他似乎并不觉得疼。
只见他拉开车门,飞速地跑到车下,接过白永递到他手中的人,一边颤抖着轻触他血迹斑斑的脸,一面轻声唤他:“齐渊……”
……
春天的风,吹在身上的时候,依旧带着料峭的寒意。
白嗣辰抱着怀中之人,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势。
失去知觉的齐渊正歪着脖子靠在齐渊怀中。他的一张脸失却血色,连原本应该红润的嘴唇,都因为失血,而变得粹白若纸。
他的头上歪歪斜斜地缠着一条绷带,但那绷带似乎已经没什么止血的效果了,鲜红的血染红了齐渊的大半个脸。
而他的身上,那一身看起来有些不合身的西装上,如今不是泥泞就是污血,甚至有些地方还破破烂烂,一看就是经过一场恶斗。
白嗣辰将头靠近齐渊,亲昵地用额头拱了拱他。
悬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可不想,却是以这种残忍的方式。
怀中的人看起来没有生气,只有靠得很近时,才可以感受到他如有若无的鼻息。
白嗣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看见这样的齐渊,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
他轻轻唤他的名字:“齐渊……”
可是晕过去的齐渊,怎么给他回答呢?
那刚刚撞人的司机,见他撞到了启军的督军,整个人吓得颤抖成一团。
白永刚想开口劝一劝白嗣辰,就看到白嗣辰平静地将头转到那司机,更平静地开口问他:“你刚刚撞他哪儿了?”
那司机原本就怕得要死,如今听到白嗣辰问询,整个人都抖成了筛子。
“我……我不知道啊……”他哆哆嗦嗦地说,连牙齿都有些打颤。
白永先见了白嗣辰因齐渊失踪失魂而落魄的模样,此刻又见到他失而复得时的平静,总觉得他在酝酿着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
果不其然。
白嗣辰抱着齐渊上前几步,一脚踹翻了方才开车那司机。
司机原本在抖,如今被白嗣辰踹倒了,他因为受痛反而不抖了。反倒是白嗣辰,觉得踹了一脚似乎不太过瘾,又要来踹第二脚。
白永赶忙上前,一把拦住白嗣辰:“督军!”
白嗣辰红着眼,他将头扭向白永,突然将手中的齐渊递给他,反手从腰间掏出手枪。
“我毙了你!”他将枪指向司机,恶狠狠地说。
可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那正窝在白永怀中的齐渊,却因为颠簸而嘤咛了一声。
他这声音并不算大,可是听在白嗣辰耳中,却像平地乍起的惊雷。
他上前一步,又从白永手中抢过齐渊。
那因为再次颠簸而浑身疼痛的齐渊,此刻彻底醒了。
“几点了?”齐渊睁开眼的第一句,便是这样问白嗣辰。
白嗣辰还没从齐渊苏醒过来的激动中跳脱出来,听到齐渊问话,他下意识地回答:“快五点了。”
齐渊挣扎地想要下地:“白哥,你快送我到火车站。”
白嗣辰此刻已经迷瞪过来,他眯着眼睛看了看齐渊,突然更加用力地抱着他,几步走到汽车。
“不行,先去医院。”
“来不及了!”
“来得及。”他坐在齐渊上搂抱着齐渊,抚摸齐渊的背脊,安抚他道:“你听我说,启军他们已经北上了,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会在田州换乘汽车,然后平安到达骞阳。但是你……”他顿了顿,“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跟我走,好好养伤,你的伤太重了。”
齐渊激动扯着白嗣辰的衣领:“白哥,不行,我快完了,启军也快完了,今天的报纸……”他苦笑:“自今日起,我与启军,将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是这样没错,可是齐渊,这只是暂时的。”白嗣辰抱着齐渊,他怜爱地抚着齐渊的脸,“即是知道会如此,便要朝前看。你回骞阳又有什么用?回去给旁人当靶心吗?还不若就此隐忍下来,再寻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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