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身边这位则是深受永元帝宠爱的太子,孰轻孰重,一看便知,更别提自己还是对方的贴身内侍。
太监面色大变,对着萧暄厉声喝道:“你好大胆子,竟然如此对待太子!”
陆明琛皱了皱眉头,轻飘飘地睨了那太监一眼,冷淡道:“这里不需要你开口。”
“是。”太监被他的话噎住,面上的表情顿时僵住,却也不敢说些什么,只是低下头,应了一声。
像是被太监的话所惊醒,原本埋首于自己膝中的萧暄抬起了头,苍白的面容上,表情显得有些僵硬,低低地道:“萧暄不知道刚才那是殿下的手,一时冒犯,还请殿下恕罪。”
这话对于常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皇子而言,却是有些谦卑了。
陆明琛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略微弯下腰,在萧暄惊讶甚至是疑惑不解地眼神中将对方
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和我都是父皇的儿子。”他皱着眉,脸上的表情称得上严肃二字,“同为兄弟,你不必叫我殿下,就如同他们一样,叫我二哥就可以了。”他们自然不必说,所指的当然是萧琛的其他弟弟和妹妹们。
萧暄沉默片刻,最终是改了口,开口唤道:“二哥。”
陆明琛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对方的称呼,从上而下的扫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苍惨白如纸的面孔上停留了片刻,出声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萧暄抿了抿唇,摇头道:“二哥,我已经没事了。”他抬起眼帘,撞进对方担忧的眼眸里,不禁一愣,在反应过来后,垂眸道:“我一直有这个毛病,一遇打雷闪电就会心悸,其实没有什么大碍的,不需要请什么太医。”
陆明琛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害怕雷声,听觉还是灵敏的他刚才在隐隐之中听到了对方口中低楠的“母妃”二字,猜想可能与那位早逝的陈国公主有关。
不过陆明琛这次只算是猜对了一半,萧暄与雷声有关的心悸,不是因为生母陈国公主,而是因为养母静妃。
因为自身子嗣困难,命中注定无子的静妃,尚在人世时对萧暄极好,两人之间的感情与亲生母子并没有什么两样,而后来静妃猝然离世,萧暄算是温馨的日子一下子发生了变化。除却如今依旧不离不弃照顾着他的嬷嬷,萧暄算得上是形单影只了。
静妃死去的那个夜晚,窗外闪烁不停的惊雷,在萧暄年幼的心中留下了极深的阴影。
这是萧暄不再害怕雷声,而陆明琛偶然问起才得知的事情。
此时的陆明琛当然不会知道,他低头看着面前的孩子,看见他神色中藏着的执拗,轻叹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你先回去休息吧。”心中却想道,明日还是请太医院的太医来给他看看也好。
“……嗯。”萧暄看了外面的雨势一眼,迟疑片刻,看向了陆明琛,“二哥,外面雨大,要是不介意的话,你进来避避再离开吧。”想起他刚才为自己担忧的表情,犹豫再三,萧暄还是决定开口邀请陆明琛,至于进或者不进,那就是对方自己的选择了。
按对方刚才的表现来看,陆明琛还以为这个孩子绝不会邀请自己进入殿内。他不由一怔,旋即点了点头,“那就打扰了。”
朱红色的木门刚才并未被全部打开,仅仅只供萧暄的身形恰好通过,在进门之后,萧暄回头看了门前的陆明琛一眼,用力推开了大门。
大门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萧暄站在门内,抬眸看向陆明琛,“二哥,你进来吧。”
一个不受宠,甚至已经被这天下之主抛在了脑后的皇子,过得会是什么样的生活,说起来可能连一个得宠的太监都还不如。
陆明琛进入殿门后,望着面前陈旧,甚至可以算得上破败的宫殿,眸色略深,神色渐渐沉了下来。
“皇兄,你坐这里吧。”萧暄搬来一张木椅,对陆明琛说道,自己则是站在了他的旁边,略有些拘谨的站在他的身旁。
这似乎是这座寝宫里仅有的一张椅子了。
看着萧暄有些局促的样子,陆明琛猜测道。
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了。随后把视线落在了萧暄的身上,大概是受刚才那场雷鸣的惊吓,即便神色已经镇定了下来,但对方的额前仍旧是满头大汗,甚至浸湿了两边的鬓发与额前的碎发,看起来湿答答的。
宫殿的前面是一个小院子,没有屋檐遮挡,瓢泼大雨顺着天际倾倒而下,连同四周吹来的风都带着一个浓重的潮气,阴冷的气息仿佛要钻进人的骨髓之中。
即便是陆明琛,也感觉到了这阵寒意。他凝着长眉,对萧暄道:“你先去沐浴,换身衣服,不然这一冷一热,很容易受寒。”
听了陆明琛的话,萧暄愣了一下。除却从小到大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嬷嬷之外,已经很久没有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他垂下眼帘,心中说不出是感动还是惊喜,总之像是一瓶打翻了五味瓶,复杂万分,“嗯。”
陆明琛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这座宫殿空空荡荡,竟然连一个可以服侍孩子的太监和宫女也没有,眉头皱起更深,问道:“伺候你的人呢,都去了哪里?”
萧暄缓缓道:“今日宫中举办宴会,人手不足,他们都被抽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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