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极深了, 高楼大厦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剩下有些恐怖的死寂。
好在两人在小屋内作伴，不至于六神无主。
杜宇找姐姐照得太过疲倦，最终在不安中睡下, 却始终辗转反侧不安稳，似乎在与什么噩梦抗争。
程北坤则不放心地坐在窗台旁边，伴着雾都的星光与霓虹，认真地修复着托盘里的□□残骸。
他有很多属下, 但重要的事从来都亲力亲为，这是从小的习惯。
高倍的放大眼镜和红外灯光让人的眼睛感觉疲惫，其实这个工作交给苏夙也并非不可以，但总有些不放心, 因为背地里搞事的势力不容小窥, 就算渗透到他身边, 也很难瞬间察觉，能小心的地方还是谨慎为妙。
*
约是凌晨三点的时候, 复原炸/弹得繁琐工序才将将告成。
医生们整理出来的碎片能拼凑出三分之二的本体, 多少可以看出个大概。
高倍浓缩液体炸/药和遥控□□。
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
程北坤无奈地摆弄了一番, 皱眉琢磨：难道置李默于死地的人，就在那所医院内？如果距离很近的话, 控制爆/炸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是太马虎了。
其实作为医院的股东，他很容易去保证病房内外的安全, 就算要求那日不接待其他病人, 也有处理的办法。不过害怕大动干戈, 还是低调的接待了些病患的，有可疑的家伙混进来也不奇怪。
程北坤回身，皱眉给苏夙传消息：把昨天医院所有监控和进出记录发给我。
即便是这种非人类的时间，苏夙也忠心耿耿、飞快回复：“好的先生。稍等半小时。”
优秀的助理有时比AI更强大可靠。
程北坤一时间没别的事可做，侧头望向迷迷糊糊的杜宇，担心叹息。
苏夙又发消息报告：“公司已经把LD世界的AI文件全部破译出来了，这几天就会交过来，您需要亲自阅读吗？内容太过于庞大，会耗费不少时间。”
程北坤：“我慢慢看，先在其中给我找个叫柴吉的信息，GM001。”
苏夙答应，习惯性地不去问为什么。
程北坤这才放下手机，把炸/弹用密封袋放好，脱下纳米手套，疲倦地到床边躺下休息。
杜宇像个温暖的大猫咪，瞬间软绵绵地凑近，迷糊地用腿压住他：“你还不休息，在跟谁聊呢？”
“苏，让他办点事。”程北坤低声：“你怎么不睡？”
杜宇：“睡了，梦见我姐，又醒了。”
程北坤：“别担心，我在安排人尽全力找她，明天一起去她常去的地方问问。”
杜宇虚弱地嗯了声。
程北坤揉揉他柔软的短发，又轻吻他的额头：“睡吧。”
杜宇含糊不清地嘟囔：“我宁愿面对副本里的怪物，也不想面对现实里的阴谋，更不想波及到姐姐的安全……现在就好像有巨大的阴影把我们罩住了，我们却什么也看不见……”
程北坤：“不管是阴谋还是阴影，都可以克服，我不是在呢吗？”
杜宇靠在他的怀里，没有再出声，仿佛因着过盛的疲惫而重新跌回了梦乡。
*
“我姐读的卫校，毕业后一直在这家药房上班，她为人很老实、很热心，从来不犯错误，店长特别喜欢她的。”
杜宇早晨六点就拉着程北坤蹲点，可惜街上冷冷清清，除了偶尔路过的野猫，基本上没有活物，想要进店，除了暴力手段也只能熬时间了。
程北坤很无奈，没有怨言地递给他瓶牛奶：“别饿肚子，对胃不好，身体垮了还怎么找人？”
“我不会垮的，我要把坏蛋亲自绳之以法！”杜宇毫不讲究地席地而坐，接过牛奶就愤愤地喝起来。
程北坤想了想，忍着洁癖的不适陪他坐下。
杜宇这才低头说：“对不起啊，我太着急了，忘了得八点才有人来呢……主要除药店之外，我姐基本上就是个贤妻良母，整天在家打扫卫生、看看书，根本不会去别的地方。如果如果有孩子的话，应该会活得很幸福吧？”
程北坤：“你了解的她只是一部分，杜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杜宇不是能把各种细枝末节在心里组成画面的人，他在乱糟糟中的思绪中苦笑：“是啊，现在一切都变复杂了，就怕我和我姐的生活和生命，全是别人的安排。”
程北坤搂住他的肩膀，依然保持着以往的自信：“就算以前是，遇到我之后，还有这个可能吗？”
杜宇终于笑了下：“没可能！不愧是秃秃大佬，好大的口气！”
程北坤微笑：“不敢说我真能改变世界，但左右命运都做不到，也白活了半辈子。”
“半辈子……”杜宇噗嗤笑出来，忧虑顿时少了几分。
程北坤挑眉瞧他。
杜宇立刻恢复严肃，不敢造次。
这时苏夙驾驶着新车停在不远处的路口，大步带着个妇人走入巷道：“先生，这位就是药房的店主，让您久等了。”
杜宇起身叫道：“齐阿姨！好久不见！”
妇人朝他温和地弯起嘴角，又不安地问说：“到底出什么事了，昨晚小星提出要离职，跟我结了笔工资，今天就不见了？我早晨被这位先生拦住，才知道的。”
“离职？”程北坤皱眉：“怎么忽然离职了？她没说为什么？”
妇人努力回忆：“好像是因为离婚，说是想再去学点新的医学知识，努力去大医院上班之类的——年轻人有这些冲劲儿也很正常，小星又挺聪明的，不会甘于平凡。最近药店太忙，我本想过几天再好好找她聊的，哎……小宇你别着急，我猜是小星生活变动大，跑去别处散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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