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莉香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这一点程北坤毫不怀疑。
因为她所提出的要求, 实在有些孤注一掷的意味。
就算孔莉香勇敢无比, 能力滔天的孔家人也不会同意她只身到被重重保护的军事性岛屿上去, 再说即便上去了, 又能有什么用呢？
反过来考虑, 但凡有用，那件一定会发生任何人都无力阻止的状况。
——程北坤对此顾虑重重, 最后因别无他法，还是把孔莉香的要求通过黄轶告诉高家。
没想到之前一副正义能量的高夫人，回答却十分迅速而决绝。
*
黄轶坐在办公室里抽着烟, 缭绕的烟雾遮挡住了他坚毅的表情, 使得这个曾经坚定的军人也变得琢磨不可琢磨了起来。
他说：“高夫人答应你和杜宇、孔莉香三个人在我们的保护下, 通过东极岛的船上岸, 护送孔意籣的尸体, 但只要护送之后，你们就不能久留了, 必须马上离开。而且这件事情也就算作个了断, 之后孔家人想要怎样的生活，或者程先生需要什么样的便利，高夫人都是可以满足和配合的。”
程北坤表面微微一笑, 却忽然意识到了点什么：“我和孔莉香去就好了，小宇身体还没恢复, 又何必带上他？”
黄轶一愣, 解释道：“其实我现在已经很清楚杜宇是怎样的一个身份, 长生克隆人对于高夫人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你担心过度。”
这话实在是实在太虚伪。
程北坤开始相信：或许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杜宇而已，他只是那个可以牵绊杜宇的人。
所以思来想去，东极岛之旅分明是个鸿门宴吧？
但此时拒绝，是不是就失去登岛的机会了吗？
纠结的程北坤最后开口：“带不带小雨我再想一下，不过你看，我去那样一个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真的需要带一个保镖。”
黄轶皱眉：“保镖？是谁？”
程北坤：“当然是我公司的安保，难道我的安全真由你们负责？那我……不够放心。虽然我没有怀疑高夫人的意思，但你们也得体谅下我的感受。”
黄轶点点头：“这应该不影响什么，我再去跟高夫人商量一下。天气越来越冷了，你必须赶快决定，等海上冰封再向东极岛航行，会有非常大的困难。”
程北坤：“我随时配合，只要高夫人能够答应我小小的要求。”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故意打探道：“对了，你很久没和张山风一起行动了。”
黄轶：“我跟他不是一个系统里的人，之前任务结束了，当然是我忙我的、他忙他的，怎么，有事吗？”
程北坤摇头沉默，他可不想因为自己乱说话而透露太多无谓的消息。
黄轶反问：“那就这样？”
程北坤：“好，我现在只想赶快结束这些噩梦，回归平静的生活。基因改造人的是是非非我虽然关心，但也不是我生活的全部。”
黄轶抽了最后一口烟，然后把烟蒂掐灭在旁边堆满灰的烟灰缸里，露出仿佛理解般的笑脸。
程北坤起身：“今天就到这里，我去陪小宇到医院复检。有什么事儿我们电话联系吧。”
黄轶赶快跟他握了握手，程北坤垂下眼睛，挡住了难免怀疑的眼神，拎着风衣离开了这间看似平凡的办公室。
*
私立医院的休息室静悄悄的。
几乎被当做人质的燕南离来到这里检查身体，竟也得到恢复速度过快的反馈。
程北坤握着病历略显焦虑。
孔莉香当然在旁守着，淡定说道：“没什么奇怪的，我们孔家的药本来就有奇效。”
“会不会有副作用呢？你要明白对普通人类来说，海墨进入身体等同于辐射污染。”程北坤严肃皱眉：“我不希望我妹受到伤害，否则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燕南离安慰：“我倒是没什么奇怪的感觉，哥你多虑了。”
孔莉香说：“不会对她用海墨的，因为她不是孔家人，我想医生没有诊断出任何不妥吧？”
这倒是实话，反正根据医院的检查报告，燕南离的恢复非常顺利。
程北坤没办法地放下病历，轻声道：“我想高家很快就会安排船只前往东极岛的，到时候小离你就回日本吧，Cyber的业务遍布全球，你也没有必要非在首都待着。”
“为什么？我还可以留下来帮你的。”燕南离瞪大眼睛。
程北坤说：“这事不会无止无休地进行下去，听我的。”
由于孔莉香就在旁边，燕南离也没办法多说什么，只得勉强点头。
正在这个时候，杜宇开心地跑进来蹦跳：“秃秃，医生说我痊愈了！视力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程北坤抬手，杜宇靠近后握住他的手坐下，转头对孔莉香说：“孔家也有我这样的人吗，受伤以后愈合得特别快？”
“这是你的细胞再生能力强，也许是李锦云设计出来的。”孔莉香的表情很平淡：“我从来没见过。”
“是吗，我还以为是他继承了族长的特点。”程北坤故意说：“毕竟孔意籣的尸体太像活的了，我总觉得他是以某种方式存活着呢。”
“怎么可能……十多年前，族长就已经离开了人世。”孔莉香露出悲哀的表情，皱了皱眉：“我们失去了家乡，到现在同族也不不剩几个，所以就像你说的，我送族长归故土、入棺木，也算是给一切画个句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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