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奶奶走时没给你们留什么话，你们也别怪她。”
“她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自从嫁给了我就开始洗手作羹汤。也没享过什么好日子。就这样磕磕绊绊的过了一辈子。”
“如今，临到跟头了，就让她自私一把。”
段爷爷看着众人舒展眉眼：“虽说她最后也没同你们说上话，但想要嘱咐你们的话都是那些。索性我今天代她同你们一块儿说了。”
“你们几个虽说性格各异，不甚相同。但骨子里，却是一样一样的。”段爷爷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略过：“都是一头孤狼。”
“无论表面再怎么和善，心底却始终难以接近。”
段爷爷笑了：“不过好在，你们碰到了彼此。倒也都有个伴。”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懵懂无知的幼儿到如今顶天立地的成人，能被他们几个放在心里的始终也只有他们彼此。
旁人，始终进入不了这个圈子。
即便是宋宁，也都是被他们排除在外的。
段爷爷看向陈深。
这个一直被大家叫做大哥的孩子，因为是最年长的一个，所以从小开始便装着沉稳，跟在弟弟妹妹身后，沉默无声的用温柔呵护着众人。
“深，”段爷爷握着陈深的手：“你是我跟奶奶最放心的一个。不像他们几个，一个比一个不省事。”
陈深低着头，不想让爷爷看见自己的眼泪。
段爷爷抬手抚摸着陈深的头发：“如今你也三十出头了，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庭。是最不需要我们操心的一个。”
“宋宁那孩子很好，对我们也很好，最关键的是，对你很好。她很爱护你，看不得你受欺负。所以，好好对人家。”
陈深重重的点点头。声音里参杂着呜咽：“我知道。您放心。”
段爷爷：“至于孩子的事情。我跟奶奶的意见一样。随你们的意。如果你们想要了，就要。如果不想要了，也都随意。”
“也不需要着急。现在都晚婚晚育，我觉得倒是很不错。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考虑清楚，不要冲动行事。”
“毕竟孩子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自己思想的人，不是一个随手可抛的玩具。一旦决定了就需要负起责任。不能退缩，也不能逃跑了。”
“还有，”
段爷爷看着陈深，目光里参杂着歉意与心疼：“很抱歉这样说，但是，”段爷爷顿了顿：“还是希望你能够多多的照看着他们几个。”
段爷爷牵着陈深的手：“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除了你，真的，没有别人了。
陈深紧紧握住段爷爷的手，目光坚定：“您不用担心。他们，我会照顾好的。”陈深看向四周：“我是他们大哥。从头到尾，一直都是。”
段爷爷眼眶含泪：“好，好。辛苦你了。”
陈深抱住段爷爷。早已失去活力的身躯能够清晰的摸到骨头的形状：“我们都会好好的。您不用担心。”
段爷爷轻轻拍拍陈深的背：“嗯。”我知道，你会像从前一样，照顾好所有人。“记得，永远别忘了自己。”好好地，照顾好自己。
陈深：“嗯。”
段爷爷抹掉泪珠，看向顾惜。
这个同陈深一样，过早的承担起照顾责任的小姑娘，是个柔软而坚强的存在，就像澄澈的水，柔软的同时却带着足以掀翻一切的力量。
看，如今，这个小姑已经开始止不住的掉下小泪珠了。
段爷爷轻轻擦掉顾惜脸上的泪珠：“别哭了。”粗糙的指腹下是柔软而有活力的皮肤。与早已灯枯油尽的松弛皮肤截然相反。
一个象征着新生的嫩芽，一个则是已经枯萎的老树。
“你啊 . ..”段爷爷轻轻笑道：“让你奶奶看到，又该笑话你了。”
顾惜轻轻撅起嘴，像是个撒娇的小孩：“笑话就笑话。从小到大，她笑话的还少？也不差这一回！”
段爷爷含笑伸出指头点点顾惜的额头：“你这个倔脾气啊！”
“说起来，你是我跟奶奶最担心的一个。”
“因为是大姐的缘故，你早早的学会照顾别人。将自己的全部心思都扑在了他们身上。却忽略了自己。”
段爷爷看着顾惜，眼里满是慈爱：“你把自己塑造的太过坚强，却忘了看看自己的伤口。”
“我们来这世上走一遭都是要向前看的没错。但是，也得疗完伤才能继续走下去。若是放着不管，纵然有些能够自行痊愈，但还有些，是会腐烂的越来越大的。”
“等到伤口结成疤了，才能继续朝前走。”
“如今，你也三十了。是时候看看周围了。”
“我知你对这种事并没有什么想法。可是这个社会太残酷，尤其是对女孩。而你，虽然很会照顾别人，但却不会照顾自己。”
“所以，找一个能好好照顾你的。不必非要结婚，能照顾你就行。”
“不要把心锁上，多看看世界，看看周围。”
“找一个可以依赖的，可以在疲惫，心累的时候躺在他肩头的。”
“是时候放慢脚步了。不要再一昧的不管不顾的朝前冲了。”
“还有，记得按时吃饭。不要总是一忙工作就讲什么都抛在脑后。你觉得自己可以，但也要听听身体的声音。没有能量补充，身体又怎么能全力以赴呢？”
段爷爷环抱着顾惜。“好好照顾自己。这是我给你的任务。像是那些工作一样，全力以赴的，好好完成。绝对不偷奸耍滑，得过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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