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略过了这个话题，少年在今天终于是走进了这个镇上的教堂。
“您好，我想来进行忏悔。”他对着神父装扮的男人说道。
“我非常愿意倾听。”新来的神父捧着本书，露出笑容。
“……”这年头神父已经从法师转成格斗家了吗？脑海中划过这个念头，少年前往了忏悔室。
“这里倒是没什么差别。”一样的木质结构，内部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毕竟是用来告解的，专注于自己内心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神父的声音从忏悔室外传入，“现在就开始吗？”
“开始是开始了，但我接下来说的话您大概听不懂，只是想说说罢了，所以请不用太过在意我的动静。”少年坐了下来，照着玛丽以往的姿势双手合十，抵在眉心闭上了眼。
“我会陪着你的。”神父只是这么回答了。
随便吧，反正听不懂。
【尊敬的主，这是我第一次向您做出我的忏悔，大概也会是最后一次。】
【事实上，我压根不觉得您会听就是了。】
【我是个罪人。】
【虽然我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既然大多数人都这么说的话，那大概就是吧。】
【所有人出生都带着原罪，而我似乎本身即为原罪。】
【年幼的我给这个镇上带来了恐惧，憎恶，鄙夷，年长的我到底做了什么，我虽不知，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偷过食物，杀害过他人赖以为生的动物，咒骂过人，甚至曾经咬掉了一个卫兵的耳朵。】
【我偷学过魔法，打过假赛，暗地里还揍过几个同学。】
【我不曾虔诚地唱过圣歌，也不曾专心地念过圣经。】
【我是个恶人，您甚至可以把我当成无法消灭的恶魔。】
【大概正因如此，无数魔物试图吞噬我却成为了我的口粮，无数人类试图净化我却被我驱赶离开。】
少年沉默了一会，喃喃道。
【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我，我还要活多久，才能被您赶至地狱？】
假设他当真只有十八岁，那么他可以自我安慰，再活个五六十年，就会白发苍苍，变成老头子，死之前看到玛丽来送他走，死之后安心下地狱。
可九千年了，他这个怪物，依旧徘徊于人世。
连做梦的机会，都变得奢侈起来。
他睁眼，仰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前似是想要触摸自己的虚影，语气飘忽极了。
【或者说，您还要折磨我多久，才能准我死去？】
那个自称是他的父的家伙，是唯一一个，用了他家乡方言和他沟通的人。哪怕是西柯、贝利亚、利维坦还有那个锥生一缕，都不过是用了西陆的通用语。
懂得那晦涩方言的人，除了他之外，本该就只剩那些被刻在碑上的人了。
当然，还有一个家伙。
传说中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主。
少年的金眸虚无一片，只是固执地望着眼前看起来有点难过的青年，低声问道：【如果我是原罪，为什么不让我下地狱？】
为什么，是他们代我受过？
【我曾以为我无所不知。】银发金眸容貌完美的青年开口，【可唯独你，我无法知。】
【沙哈尔，错的是我。】耶和华垂下眼帘，【我过于自以为是，也过于弱小了。】
【我很抱歉。】
【诅咒是你下的。】少年说得果断。
【……是。】
【渎神者的传言是哪来的？】
【弥赛亚假传了我的话。】
【魔物为何找上我？】
【我给你的……诅咒发挥的功效不大，无法主动抹杀他们，只会招致垂涎。】
【所以，为什么是我？】
【……你是天国的光耀晨星。】耶和华的声音微乎其微，【是我唯一在乎的孩子。】
少年忽然笑了起来。
【原来神也会说谎。】脆弱无助的模样骤变，神色恢复平静的沙哈尔在耶和华眉头微蹙之际站起了身，【路西菲尔堕天，赫莱尔不知所踪，您的光耀晨星，要么在地狱，要么，已经离开了。】
【假设光耀晨星存在，有您这样的长辈，可真是太过可怜了。】
【倘若你是神……也真亏你现在敢来见我。】漆黑的长剑凭空出现，少年径自横劈出去，将虚影一刀两断。
【不管你是不是，至少你无法知我，倒是实话。】这些天他就净顾着盘算着把这个视线弄消失，要是清楚的话，大概没这么容易把他骗出来。
忏悔室随之炸裂开来，木屑四散。
站在一旁的纳克尔猝不及防之下被砸了个正着，惊得他直接动用火焰将后续袭来的木屑全都烧了。
【我当初不该说让他滚的，】迈步而出的少年喃喃道，【早知道的话，我就直接在那时候动手了。】
【没我你怎么让他受伤？】圣裁现身，翻了个白眼，【也真是为难你了，真得伤了他。】
长剑被松开，直接没入了石地中。
【我只是看在你长得和我像的份上才答应合作的，别真把自己当根葱。】调动灵力建了个新的忏悔室出来来的少年嫌弃道。
【合作个鬼啊！我可是你的剑！咱俩的契约你没法断的知道吗？！】圣裁气得跳脚，【我就说圣罚那个蠢货没法看好你，才几天功夫你就又把自己搞失忆了。】
被说中了的少年烦躁地皱起了眉，强调道：【我只有一把剑。】
【那就是我。】圣裁顺畅地接话。
【……】要不是弄不断，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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