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柏山太白顶。
家愔到达天罡流时,铁拳早已在路上丢了性命。家愔抬头望着这七层高的天罡塔楼,以及堂上‘天罡’二字,不禁有些失神。
“进来吧。”
里面的人隔空传音,极细微的声音却让百米之外的人也听得真切。
家愔闻言,步行入内。只见大堂之中点了烛台若干,八面镂空檀木窗皆是闭着,光线从窗间的花纹样式中漏下来;顶上本是横梁四八,却用了七颗鸡蛋大小的金刚石连接成北斗七星的图样,在殿中烁烁生光。纵观天下,恐怕只有天罡的建筑是那么简朴不加金银,却也恐怕只有天罡,拥有这无人可比的财富。
正堂之中只坐了一个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她一身白袍,白绸束发,面向家愔却是闭目坐在蒲团之上。
家愔没有说话,只是端正地向她行了叩拜之礼。
舟昱望着她的眉目,与秦扬有几分相似,心中的惋惜不由而生。
“孩子,你唤何名?”
“家愔、父亲希望家中和无争吵,安稳宁静。”
舟昱点点头,轻叹一口气:“我与令尊认识也有二十多年。在你这般年纪便已相识,相交甚好。那时,他好希望成为天罡弟子,常让我们师兄弟教他《天承诀》,一次次地练功受伤,却又一次次地坚持着…”
家愔听着她说,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忠于天罡的父亲。半刻,清泪满面。
“他那么心系天罡,他那么有天罡之心。”
家愔闻言,哽声道:“何为,天罡之心?”
舟昱笑了笑,只叫她抬头看顶上。
眼前所见,正是金刚石组成的北斗七星图案。家愔望着,脑中的神绪开始逐渐展开。金刚石,是这当今世上至坚、至亮之物;北斗七星,矛指北极星,是指明方向的;不孤不傲,互相衬托又互相闪耀,不轻狂不自大。北斗七星便唤作天罡,七星连心才唤作天罡…
“徒儿懂了。”
舟昱欣慰地点头,这孩子的悟性极高,虽然武学上的造诣不算很好,但是在计谋策略的方面上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望你带着此心此意,连同你父亲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家愔的眼神骤地变得坚决,重重地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拜道:“弟子秦家愔叩见师父!”
“好…”舟昱笑了,朝门外道了一声:“刃儿!”
家愔坐直了身子,只见一人影从身侧而过,抬头去望,那人白冠束发,白袍白腰带,内里白裤之下还套着一双白靴。若看不真切,落了这人黑如墨砚的长发,可真以为是雪灵了。家愔又细看其面容,比凡人少了几分俗气,多了几分别致,虽是俊朗不凡,却稍显怯红之态,当即拱拳行礼:
“家愔拜过师姐。”
这年十四的于刃先是一愣,随即一笑:“果真聪慧。”
光阴不再,已过三年。
洛阳城。
这一天的薛府前后,好生热闹。
薛府前后皆挂上了红绸红缎,灯笼无数;丫鬟家丁脸上一派喜气,人人捧着茶果酒菜往宴客院里去。这般大红光景,若旁人不知,可真以为是薛家为谁办婚事了。
宴客院中,早已摆下二十八桌酒席,薛老站在其中,为宴客而准备着。
“老丁!————”
一个管仆模样的人闻声,急忙忙地走上前来:“老爷何事?”
“珩儿又到哪里去了?”薛老真怕哪一天这儿子就不见人了。
老丁回忆了一下,恭敬回答:“少爷正在竹轩斋念书呢,方才我叫老杨去请了。”
念书?薛老总算安慰了些,见时辰也不早,忙道:“迎客——”
原来这日,是给薛时珩十五生辰、同时并送锁的日子。
当年在时珩出生不久,一连两个月,病痛经常纠缠,根不得断,更是过了百哭仍旧彻夜哭喊。后来薛老便请了人来看,那人只说这孩子天生性子倔,不愿接受这等人家,引来了阴司里的勾魂夺命,因而病痛缠身。后来那人送上了一副保命长岁锁,嘱咐必须戴到十五周岁,方可送走使者,得一世保全。
但今日,之对外宣称是薛时珩十五生辰。
薛府竹轩斋。
“少爷,老爷唤你过去了。”
“晓得了。”
书桌前的人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撩起衣服下摆,站起身来。今日所着,是一身月牙黄的箭袖,外边套着一件赤色挑金的麒麟祥云褂,脚上所着的则是一双弹墨粉面小官靴。旁边的家丁取来了一顶赤金白鹤冠,为时珩戴在发髻上。
比较三年前,除了个子高了,面容也沉稳了些,虽仍是稚气未脱。
穿戴整齐之后,时珩便和跟在身后的七八个小幺儿一同往宴客院赶去。
“青冥,”
“爷有何吩咐?”
“老爷请了哪些客?”
“洛阳城中,像富贵的贺、司马、杨,是肯定有请的。外加节度使、抚案、都尉,若要全数出来,就真数不切了。”
“那赵林郭三家呢?”
“爷可是说笑?这三家与咱家并称四大家,乃首席人物,怎会少?”
时珩听罢,笑了:“列缺说得极是。”
又说回这青冥、列缺二人,是跟了时珩身边十年,伶俐又会做事的两个小厮。故而时珩有事时多找他二人,其他几个小幺儿倒较少带去外游。至于青冥与列缺二名,前者是代表天空,后者则代表闪电,都是从文章中选出,比叫阿财阿广好听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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