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无言的沉默……
“你有一点说对了，我希望破晓能和‘尖锋刻印’一起永垂不朽。当你在破晓的时候也一样，我真心希望你能一直留在破晓，磨砺技术，自我精进。”唐沁毫无征兆地开口，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如今，我希望我的战队常胜不败，未来的队员都是最强王者。我身为战队老板，这即使是遥不可及的企望，也必须倾尽全力去成就。为了这个目标，只要不违背规则，不践踏自尊，不逾越底线，无论是怎样千奇百怪的方法手段，我都乐意尝试。”她念着几分旧情，带了几分真心将真实想法和盘托出。
九尾动了动眉，没有接话。
目标？自尊？底线？一支战队之中，除此之外的东西莫非就无关紧要吗？
张了张嘴，许多藏在心底的话险些破口而出，九尾苦笑了一下，反正他已经离开破晓，旧事重提又有什么意思。
“今天，我拜托你确实只是出于任务，不管你信与不信。”唐沁看出了他内心的情感变化，冷淡说道。
热情激昂的背景音乐从会场的四面八方穿梭回荡，富有节拍的音符和层次分明的旋律将气氛一下子炒到最热，会场的地板化作了一片风起云涌的泉眼。观众们每每从上踩过，脚边就会带出一连串由亮光汇成的五光十色的波浪，激起一朵朵轻快怒放的浪花，飘浮一个个透明绚丽的气泡。
与之截然相反，唐沁和九尾相对无言，气氛险恶到空气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九尾这倔脾气，死活不肯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还好，她收集到了足够多的关于鬼面和杳无音的信息。
九尾不知道鬼面和杳无音之间的联系。假设杳无音和鬼面有关系，要么杳无音持有面具，但不是鬼面人，要么杳无音佩戴鬼面时，总会避开队友，为了掩盖行踪，不想被他人识破自己的目的。
那下午一两点的时候，鬼面人来藏宝海湾是为了做什么啊？下午五点左右，杳无音还特意和队友们汇合，搭乘方舟重新来到藏宝海湾……
杳无音真的是鬼面人吗？
她宁可相信杳无音不是鬼面人，这条线索就此中断，也不敢相信他本质上和九尾一样恶劣、毒舌又惹人讨厌，平时还得戴上温和玉润的“面具”做人，甚至和九尾这么个嚣张的家伙相处时还能拿捏好情绪，不以队长的权威镇压他！
唐沁默不作声地瞟了九尾一眼，又把目光垂向地面。
与此同时，一个行色匆匆的黑色身影与他们擦身而过，步履如风，无声无息。他身披黑色的长款高领风衣，将精瘦挺拔的身形收敛其间，仿若消融在灰暗寂静的夜色中，他怀中捧着的大堆零食偏偏为他增添了不符合气质的人情味。男人的打扮行踪低调有余，存在感却并不稀薄，周遭的玩家或焦虑、或激动、或急切，而他步履轻快、神态自若，像是要在沸反盈天形同闹市的会场中，参加一场悠闲怡人的茶会，显得格外特立独行，仿佛举世尘嚣浮华都无法惊扰他分毫。心思各异的两人很快就注意到了与众不同的他。
黑衣男人突然脚步一滞，回头徐行几步，黝黑的瞳孔紧紧锁住唐沁，以不太确定的口气试问道：“老……老板娘？”直至见到她毫不犹豫地摘下兜帽，冲他展颜一笑，他脸上的表情才从讶异变为喜悦到了然，再回归沉稳。
他浅浅颔首，顺手一带将她带至自己身侧，转而以探究的目光注视着九尾，似乎在等他先开口解释。
九尾当即对黑衣男人使用了“透视”技能。
魔术师，未眠，100级。
从未见过这个游戏ID，但仅需一眼，九尾就知道这个人是谁。
这算什么？将唐沁带离他的范围，好置于自己的保护圈？他九尾是恐怖分子吗？
处在某个令她安心又习惯的距离，唐沁感叹道：“太巧了，火哥，好时机。”她俏皮地单眨了下眼，缓和了下气氛说，“我还以为你们对全明星没兴趣呢，我有事情想和你们商量。”
韩焱收回目光，轻微点点头。
说到这里，她回望九尾，心知肚明彼此早已无话可说，只是念旧的情绪在作祟，于是轻言细语地开口道：“时间到了，小狐狸。”挥了挥手，代替再见二字作别。
话音刚落，全明星周年祭的开幕音乐骤然响起，场馆中灯光熄灭，旋即几段无比炫丽活泼的光束在场馆内穿梭跳跃，中央舞台已被虚实不定的强光笼罩。
期待周年祭已久的唐沁，无心逗留，毫不犹豫跟随韩焱离开。两人与九尾擦身而过的瞬间，韩焱微微错步逗留片刻后，跟上了唐沁的步伐。
“九尾，唐沁和我从未亏欠你，也无权干涉你的决定，你自己好自为之。”
场馆内再次落下黑幕，如同浸入了深不见底的墨汁，九尾挥起右拳重重捶上墙壁。
荧惑……韩焱不就是想指责他是个叛徒吗？这些话又算什么？桥归桥路归路，恩怨两清？
短短一年间在破晓的回忆涌上他的脑海，宛如无形的梦魇。
“老板娘，这次我们换个阵容吧，试试天创最擅长的多刺客流怎么样？”
“唔……还是听队长的意思吧？”
韩焱头也不抬地说道：“现在的我们技术有余、磨合不足，不宜尝新。”
九尾甩甩头，迈出僵硬的步子，向着络和潘朵拉所在的位置走去，回忆如浓雾拨弄不散。
“老板娘，老板娘，火哥的提议不错，不过我们也想尝试更奔放的打法，你看大家都跃跃欲试呢。”
唐沁环视了六张神态各异的面庞，和叶昭担忧的视线相碰，思考了片刻说：“我比较赞成队长的意见。”
“今年的舞台特效很花心思啊，小九快来！”络漾起一对时隐时现的梨涡，冲着九尾招了下手，打断了他的回忆。
无论唐沁出于何种居心，她鼓舞了小络，都担得起络那声谢谢。
胸口的某个角落似乎宽慰了很多，九尾微一愣神，快步向着天创的伙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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