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诺瓦急匆匆地跑到神殿外面，就看见……诺瓦是看不见，我看见了一团漂浮在云层之后的黑影，那么大个阴影遮天蔽日一般盘踞在天空上，垂下十几条狂舞的细长触须，伴随着耳膜的胀痛不断在向这边靠近。
真棒，果然得罪白龙的不是莱恩，是我呢。
“诺瓦。”
“嗯？”
“白龙过来了，要不要跑。”
“……”诺瓦看着我，我看着白龙，诺瓦手一伸从空间里拿出了羊头短杖，用力敲向地面，墨绿色的光芒从那一点扩散开，笼罩了整座神殿。
同时一团耀眼的光芒升上了天空，莱恩虽然看不见白龙但是似乎能够感觉到什么，悬浮在白龙前方，身上冒出一阵比一阵刺眼的光芒，而被光芒笼罩的范围里仿佛被自然之神亲吻过一般生机勃勃，花草疯狂生长起来，成为阻拦白龙触须的一道屏障。
但是白龙之威并不是一些花草就能够阻挡的，莱恩显然也很清楚，他将双手展开，地上的花草迅速开花结果凋零，在花草的尸骸中，果实裂开变成了一个个只有在传说中才能见到的梦幻异兽。
“自然式·万兽之王。”诺瓦嘀咕了一句。
这是什么技能好酷炫，果然元灵法师就是帅气啊。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莱恩，哪怕被光芒刺得都要流眼泪也舍不得转开视线。
“白龙被挡住了！哇虽然他看不见，但是他是我第一个看见的对白龙造成影响的人诶！”我兴奋极了，这证明人类的确能够对抗白龙，只要成为大魔导师就有希望！
诺瓦撇撇嘴，“死灵魔法也能啊……大概。”
正在我激动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莱恩被白龙阴影吞噬的画面，不由一愣。
诺瓦看我突然停住，疑惑道：“你闪着腰了？”
我抓住诺瓦的胳膊对他说：“快去帮莱恩！我看见他会死！”
诺瓦皱起眉，对我点点头，举起羊头短杖念念有词，地上死国的领域再次扩张，把天上的莱恩也包括了进去，莱恩有些惊讶，旋即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把腰带上挂着的一块勾玉拿了下来，手指轻敲，一道绿色虚影从中逸出，形成了一个金色长发的亡灵。
哈洛特骑在亡灵马上，一手拿着长剑，看着面前看起来已经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弟弟，露出了微笑。随即他调转马头，和莱恩并肩浮在空中。
亡灵还有会飞这个设定吗？我不在状态内地想。接着我怜悯地看了一眼完全不会飞的诺瓦，死灵魔法真是惨啊。
诺瓦没注意到我的目光，问：“你看到莱恩什么时候受到攻击吗？”
我抓了抓头发，迟疑道：“我只看见他被白龙吞噬……”
诺瓦指着夕阳，问：“它沉没到哪里？”
我恍然道：“沉下去一大半的时候！现在它还有一半在地平线上！”
诺瓦点头，“来得及。”说完他闭上眼睛就开始念诵咒语，速度快得让我觉得他不当魔法师还可以去唱RAP。
在一段长长的吟诵以后，诺瓦睁开双眼，绿光浮现在金色之中，亡灵国度借此打开。
莱恩一直注意着诺瓦，见他打开了亡灵国度，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自然式转换成献祭魔法，我感到脚下一阵猛烈震颤，许多不同颜色的光线在空中浮现，我想到莱恩之前说他已经准备好魔法阵，这和我见过的魔法阵不一样啊！居然是3D的吗！我惊愕地仰头看着层层叠叠的光线一直伸到了天空上去。
正在和异兽一起听从莱恩指令攻击白龙触须的哈洛特似有所觉，他转过头看着莱恩，好像想要说什么，但是他离莱恩太远了，那么轻的声音被风一吹就散了。
献祭魔法本来就是死灵魔法中的一条，在地上死国亡灵国度的加成下施展更加容易，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念完咒语的，但是在某一刻开始，这片土地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诺瓦冷笑两声，“钟日月，你问我当他把元灵献祭给亡灵国度，自然之神会怎么做？现在你看到了。”
我看到了？我下意识抬头看向空中的莱恩，只见他身周的光芒全部消失，相对的，类似诺瓦使用死灵魔法时的黑绿色开始侵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我猜那些藏在衣服下的部分也应该同样被蚕食了。
诺瓦说：“他从今天开始，就不再是元灵法师了，他被自然之神厌弃了。”
我看向诺瓦，他金色的眼瞳中流露出的竟然是笑意。
“你从一开始就……”
“是啊，我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
莱恩在空中摇摇欲坠，哈洛特在他掉下来以前回到了他的身边，让他坐上马鞍后方，缓缓降落到地面。
“……你想把我拱手送给白龙？”我想要质问诺瓦为什么要害莱恩，明明莱恩已经放弃了人魔神之争，可是我不知道我是站在什么立场来问这句话，只能选择一个诺瓦可能会回答的问题。
诺瓦讶异地看着我，说：“我怎么可能把你送给白龙，莱恩把L国重塑成一个活着的亡灵国度，我的魔法在这种场地上可以发挥到三倍不止，要保护你我一个人就够了。”
我紧紧闭上了嘴巴，突然想起我刚和诺瓦认识的那天，我开玩笑说像他这样的身份，在少年漫里容易当反派。
他那时没有回答我，后来他认真地对我说，“我是反派。”
诺瓦问：“白龙现在在哪？”
我沉默了一下，说：“在你两点钟方向的天空上。”
诺瓦了然，集中魔力操纵亡灵们攻击白龙，哈洛特向我走了过来，我帮他把莱恩扶了下来，他的双手已经布满了黑紫色的淤青，时不时有一两条血管痉挛，凸在皮肤上像是藏着数条细细的蛇。
莱恩抓住了哈洛特的手，哈洛特低头看着他，莱恩说：“我命令你，留在这里，不要过去。”
哈洛特眨了眨眼，说：“我就在这里，你不会再失去我了。”
我看着他们“兄弟情深”，宁可在这边当电灯泡，都暂时不想回到诺瓦的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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