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愿睁大眼,下意识地问:“你说的是哪笔交易?”
陈萍萍静了静,咬牙道:“好了,出去。”
周愿犹不甘心,不怕死地问:“哪个?你说说嘛,我真的不知道。”
陈萍萍冷冷开口:“你出你的书,我会帮你扬名天下,让你名利双收。”
周愿:……
为什么,我竟有一丝后悔追问了。
这时,门开了。
周愿看过去,发现许久不见的老师正站在门口,一身风尘仆仆。
她愣了一下。
陈萍萍也愣了一下。
费介更是呆住了。
而影子?他倒在地上,也没好到哪里去。
陈萍萍和周愿现在的姿势很暧昧。
这榻那么长一条,他俩却搁一块儿并肩坐着——虽然陈萍萍后来有远离周愿,但是和整条长榻相比,这距离并不怎么合乎礼法。
更不符合陈萍萍的魔头人设。
费介反应过来后几乎是瞬间就怒了。
“陈萍萍!”
周愿眼皮一跳,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老师!”
你听我解释!
她没说后面这句话,因为这听起来像是被捉奸后的台词。
而她和萍萍是正当关系,不是会被捉奸的那种不正当关系——她在这方面有一种奇怪的坚持。
何况这台词太烂大街了。
“闭嘴!”好在费介压根没打算听她解释,“你的事儿我晚点跟你说,你现在给我出去!”
周愿没听他的,下意识地看了陈萍萍一眼。
但陈萍萍没看她。他甚至没有看费介,只垂着眼,慢条斯理地整理腿上的羊毛毯,好似一切都与他无关。
又冷漠,又沉稳。
周愿极少见他露出这个模样,一时之间竟感到有几分陌生。
因为这陌生,她停顿了一秒,费介则被这一秒给气死了:“还看!还看!快给我出去!”
陈萍萍似乎没有听见,弯腰将羊毛毯皱起来的底部展开,抚平。
师父身体太好的弊端这时候就显现出来了,中气太足,发怒时的嗓门简直震耳欲聋。
周愿不由得往后撤了撤:“好好好,我走我走,您消消气,消消气。”
费介怒气冲冲地盯着她往外走,谁知她走到门口了又突然回头,叮嘱道:“你温柔点。”
“滚!!!”
周愿连忙一脚踩在横在地上的影子身上,关上房门,踏着影子,昂首挺胸地滚了,还给影子留了俩鞋印。
她走过长廊,神色看不出好坏。比起费老的暴怒,其实另一件事更叫她疑惑——萍萍的反应。
他对着她的反应,和对着老师的反应,简直判若两人。
那种冷漠的,慢条斯理的,漫不经心的,仿佛对一切都无动于衷,对什么都能波澜不惊。
这才像是传闻里的那个鉴察院长。
可她看见的他一直不是那么回事。
她原本以为是自己的滤镜太厚,所以怎么看都觉得他可爱、好亲近,甚至还很好调戏。不过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陈萍萍似乎是对着她才这样。
周愿本该高兴的,现在反而高兴不起来,因为……为什么?
他若是一开始对她冷淡疏离,后来慢慢转变,她还能理解。为什么他会从一开始就对她这样?
零六:“你想多了。”
“是吗?”
“当然是。你不要依凭着一个现象看本质,你这样看到的必然不是本质。一切都是会变的,或许是不同的因导致了同样的果,只是你钻牛角尖了。”
周愿咋舌:“你还挺有哲学家的潜质。”
零六顿了顿:“是吗?”
“是的。”
“那么,这是好事吗?”
或许是一起生活久了,周愿能从那平板机械的女声中听出几分认真的疑惑。所以她认真地想了想,没有糊弄零六:“我不知道,可能是一件好事。”
虽然别人不一定听得懂,但你自己理得顺就够了。
当然,周愿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同的因导致了同样的果。
前期的因可能是她的滤镜,后期的因可能是萍萍的心意,这两个不同的因,导致了现在这个她一直都觉得可爱无比的萍萍。
所以不是他一直对她是这样,而是她一直觉得他是这样。
有点绕。
但是很哲学。
而另一边,费介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老男人,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没心情细想,满脑子都是陈萍萍和周愿的事情。
他刚回到鉴察院,来书房影子说陈萍萍现在不方便见他,让他等一会儿,他便回了趟三处。结果到了三处发现周愿不在,问了一嘴之后他才听他的几个好徒弟们说,可能大概也许,小师妹在院长那里。
他安静了一秒,想了想影子说的不方便,又想了想自己先前的预感,还串联起来想了想周愿可能在陈萍萍的书房而陈萍萍不方便见人。
他眼前一黑,险些炸了。
更要命的是,周愿还真在陈萍萍的书房里,两个人还坐得那么近!天知道他看见那一幕的时候,心里有多崩溃。
“陈萍萍,这怎么回事?”费介有点咬牙切齿,“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干什么?”相较于他的激动,陈萍萍简直气定神闲得叫人更加生气,“聊天谈事罢了。”
“谈事?什么事?”
陈萍萍叹了口气,终于肯抬眼看他了:“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
费介语塞。
他总不能直接说他怀疑自己徒弟喜欢自己的上司,还是对着陈萍萍这种上司说,这太给他那个不孝徒弟的清誉抹黑了。
他几番张口,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怎么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陈萍萍笑了:“嗯,不知道,那你生的什么气?”
费介再次语塞。
陈萍萍拍拍身边的位置,语气依旧云淡风轻:“坐。”
费介不甘地坐下。
陈萍萍问他:“这次出行结果如何,可有什么发现?”
费介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他刚回京,确实该第一时间述职,旁的事过后再议。
于是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结果不错。”
突然,他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乌黑的头发和饱润的皮肤,终于知道先前的那一点不对劲是哪里不对了。
陈萍萍……好像年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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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介:出差几个月,回家发现自己房子塌了。
周愿:……老师你对萍萍温柔点。
陈萍萍:。
影子: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零六:我很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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