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什么？“韩与肖看他不说话，问他。
沈文轩答不上来。他才刚刚十八岁，少年心事懵懵懂懂，像枝头半开的桃花，刚刚透出一点春天的绯色。
他还不明白，他此刻胸腔里，那一点带着微酸的心疼从何而起。为什么他明知道韩与肖远比他强大独立，一个打十，却还近乎天真地替韩与肖操一份心，舍不得他吃半点苦。
他太愚钝了，还没有过初恋，也没有牵过女孩的手，要很久才能参悟。
他最后只能说，“你有时候十点半才下班，太不安全了。有一回我都梦见你下班被人打劫了。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怕你觉得欠我人情，不肯去。“
他把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是哄人的讨好语气，“我以后都不骗你好不好？你别不理我。“
他是有点慌张的，但又不那么慌张。
他总觉得韩与肖不会真的不理他，可能有一点生气，但是他道歉了，韩与肖会原谅他的。
他很确定，却又没有思考自己为什么这么确定。
好在他想的是对的。
韩与肖看了他一会儿，低声骂了一句，“傻蛋。“也不知道是在气什么，颇有点无可奈何。
韩与肖放弃和沈文轩再谈下去，他知道沈文轩是好意，是真切地怕伤到他脆弱敏感的自尊，才把自己的帮助包装成一份意外，天真地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
所以他实在无从生气，他还不至于这么敏感易怒，明知道别人捧着一颗赤诚的心，却还为了一点无关紧要的自尊心发怒。
韩与肖一边往碗里面盛粥，一边想沈文轩从小思想品德课一定是满分，才会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
“我不生你气。”他和沈文轩说道，又揉了揉沈文轩蓬松的头发，“我要是生气，今天根本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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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韩与肖给沈文轩看了一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一共三张卡。
沈文轩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一张卡是我外公外婆留给我的，还有两张是我自己存的，”韩与肖看着他觉得有点好笑，“我外公还在郊外给我留了个小院子，是我长大的地方。外公做好了手续给我的，怕我爸妈不管我。以前那地方不值钱，现在房价涨了，也能卖上价格了。”
“所以我没你想的这么穷。”韩与肖说道，他看着沈文轩，目光甚至称得上温柔，“你也不用这么替我操心，我养得起自己。”
沈文轩有点郁闷，恶狠狠地把蒸饺都吃光，不肯给韩与肖留着。
“那你干嘛过得这么凄惨？你知不知道我可难受了，一想到你可能吃不好住不好，我觉都睡不好！”沈文轩觉得很委屈，他想了好几个夜晚的“帮助韩与肖计划”，感情全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我那时候问你为什么打工，你和我说钱不够，可是你这不是有钱吗？”沈文轩愤愤不平地指控。
韩与肖没忍住，弹了下他的脑门，“我不得为以后考虑么？我高三就不打工了，一心一意读书。大学我也不准备住宿舍，要搬出去，还得给自己留一份应急的钱。老宅子眼看着升值，又是我长大的地方，也不能卖。”
“更何况我过得根本不叫惨。”韩与肖也挺无奈的，沈文轩这样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哪分得清普通的节俭和贫困。
沈文轩一想也是，觉得韩与肖说的很有道理。
他吃的差不多了，小肚皮圆溜溜的，放下了筷子。韩与肖的手就放在桌上，他无意识地抓住了韩与肖的手，看着上面细小的伤痕和老茧。
韩与肖也不过比他大了一岁，却已经在为未来打算了。他每天吃了睡，睡了玩，什么都不操心，不过是因为比韩与肖会投胎。
“那你以后都有什么打算啊？”他问韩与肖，他才想起来，韩与肖成绩比他好这么多，两人根本没有机会考一个大学，“你想考去哪里？”
他心里有点难受，但又不能阻止韩与肖奔向更好的前程，心里头闷闷的，脸上也露出来一点。
“考T大的金融。”
果然，韩与肖说出了一个他再投次胎也考不上的学校。
他不高兴了，又不能怪韩与肖，只能愤愤地把韩与肖的手扔到了一边。
韩与肖却反手抓住他，问，“那你想考什么学校？”
“我考什么都一样，”沈文轩有点烦躁，他想到韩与肖总是抓紧时间给他补课，可是补课又有什么意义呢，他又不能和韩与肖一个大学。
“那你考S 大吧，就在T大旁边，你考上了我俩还能在一块儿。你的分数只要现在保持，发挥不失常，就能考上。”
沈文轩猛地抬头看着韩与肖，有点吃惊又有点高兴，“真的啊？”
韩与肖继续说道，“你要是肯去，我就还给你补课，保证你能够考上。”
“你去不去？”
韩与肖盯着沈文轩，如果沈文轩再敏锐一点，就能发现他眼神里几乎不加掩饰的欲望，他根本不想给沈文轩选择，他就是要沈文轩和他在一起，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
他像一个耐心的猎手，狡诈地与猎物当朋友，获得他的信任，等着猎物自己掉进陷阱里。
沈文轩高高兴兴地回答，“去。”
沈文轩喜滋滋的，觉得韩与肖真好，什么都替自己都想好了。
他又天真又冒着傻气地问韩与肖，“你是不是也不舍得和我分开？我就知道，我们俩这么好的哥们儿，你肯定惦记我。”
他的好哥们儿韩与肖，沉默了一会儿，难得有那么点良心不安。
韩与肖艰难地点了点头，“没错，我舍不得你这个哥们儿。”
沈文轩更高兴了，脸蛋在灯光下红扑扑的，嘴唇也是红的，樱桃一样。
韩与肖看着他，有点想吻他。
但他什么也不能做，他只是看着沈文轩，也笑了起来。
傻蛋，他在心里轻轻地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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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沈这智商，真是让人心疼。小韩其实不算很穷，就是手头流动资金不多，当然和沈家没法比。以后会有钱的，毕竟老母亲舍不得儿砸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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