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清一转身，抬腿边走，大有急不可耐的意味，好像家里有多了金镶玉一般火烧火燎的忙赶着走，就连一声谢谢也忘记与顾洛说。
顾洛看这他的背影，与之前并无二致，却莫名看出一些仓皇失措。
好像在说，不是我不想留下来，而是我不能。不要对我好，我会留念的。像被丢弃在路边的一只小狗，寒冬腊月瑟瑟发抖，你可怜他，偶尔给他一块馒头，但千万不要对他太好，会赖上你，也许就舍不得离开你了。
他小心翼翼的凑过来，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你的衣角，用尽全力的讨好你，你看着他灰暗不干净的毛皱了眉笔头，心想自己偶尔的好心还给自己惹了麻烦，于是一脚将他踹得远远的。
顾洛不知道怎么就联想到了这里，但他看着窦清一的背影，这么单薄。他的头发淋过了雨，还有些潮湿，会容易生病，顾洛很想帮他吹干，然后用手摸摸他的头，告诉他，别走了。
“别走了，好不好？”
窦清一的脚步略微一顿，影子也跟着抖动了一下，他转过身来，却还戴着那副完美无瑕的面具，好像丝毫没有受过伤害的样子。
顾洛看他迅速的将自己伪装了起来，比之前更甚，连偶尔的脆弱都看不出来了，堪称彬彬有礼。
“不用了，谢谢。”
窦清一微微鞠躬，礼数周全，就像对一个陌生人。
顾洛甚至要怀疑他的脆弱是不是假的，真的有人可以这么快的将自己包裹起来吗？
不就转了个身的功夫，他的身上就像穿了一件无形的外衣。层层的外防叫人看不透他的表情，更何况是内心。
怎么样的一颗柔软细腻的心，在无数次的摔打，血流如注之后，自我防御的生长出厚厚的硬茧。于是，再也没有人能看透他的内心。
窦清一又要走，这次不再是留恋的，而是决绝的，像要逃离虎狼之穴般大步的往外走，好像一颗都不想停留。
但是他的影子在颤抖，窦清一不知道，但顾洛看到了。
他的影子歪歪斜斜，拖拽了一地，躺在地上，泪流如注，告诉顾洛不想再伪装了，你能不能，不要放开我？
我求求你，留下我，好不好？
就这么一次，真的。
求求你了，好不好？
窦清一手插在口袋里，冰凉，出了一手的冷汗，还微微颤抖，他不想被看出来，一直藏的好好的。
他就是善于藏，把一切都藏起来，最后自己也不见了。
电梯门开了，窦清一走了进去，电梯里的灯坏了，只有外面的光线透进来，门缓缓合上，光线越来越少，窦清一索性闭上了眼睛。
旧世界最漫长的夜，来不及看残生了却。
黑暗吞没了窦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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