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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寻找(一)

“你要去斯卡布罗集市吗?那里有醉人的香草和鲜花,那香味让我想起一位住在那里的姑娘,我曾经是那么地爱她。

请让她为我做一件麻布的衣裳,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没有接缝也找不到针脚,那才是我心爱的姑娘……”

曼妙的歌声仿佛清晨的阳光,从窗口爬向慵懒的还在熟睡的人的面颊,与空气搅拌在一起,盘旋在房间上空,温柔地环绕在人的耳际。

萨洛克先生从睡梦中惊醒,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慌张地寻找声音的来源,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听觉,他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歌声,因为他分明听到了艾琳娜生母的声音,这可是她每天清晨最喜欢唱的歌谣,他怎么可能会听错,当初他就是因为这首歌曲而深深地对艾琳娜的母亲着迷,那惬意的清晨,爽朗的微风,如天籁一般的歌声和那张俊俏的脸庞,伴随着萨洛克的情愫日渐成长。

可是,阔别昔日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萨洛克却完全无法抱着一种享受的态度去沉浸在过去的美好回忆里,他除了恐惧、害怕,就只剩下内疚和责备了,也许对他来说现在的声音更像是一种魔音,一种苦痛的珍藏。他打开窗户,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接着又抓狂般地跑向屋外,寻找着歌唱者,可那绕耳的歌声仿佛来自于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墙上的每一尊雕塑、壁画上的每一个人物都在张开嘴唱着歌谣,不停地嘲笑,不停地异口同声,营造出一种复杂而又晕眩的诡异氛围,于是萨洛克愈感疲惫,精神处在崩溃的边缘。

“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坐在这里?”当萨洛克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竟坐在池边,管家以及一些仆人都围绕在自己周围。

“发生了什么吗?我亲爱的萨洛克先生。”管家依旧投出关切的话语,只是他那毫无表情的脸根本不像是在慰问,仿佛一个藏在面具下的傀儡,所有的动作、表情、语言都被妥当地设定,一切举止要按照操纵者的意愿。

萨洛克定定神,努力回忆在晕厥前所发生的事情,于是在短短的几秒内,他的耳际好似又响起了那可怕的魔音,他挣脱般地摇摇头,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回答道,“哦,那没什么,什么都没有发生。”再抬眼看向管家的脸,就兀然吓了一跳,慌张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突然他大口喘息着,如见到死神般地向后挪了挪身子,呼吸越发得困难,昂起头勉强地保持着呼吸道的竖直,眼眶里爆满血丝,几秒钟后视野就变得一片漆黑,抽搐着再也睁不开眼睛……

“啊!”姬薇的手心一阵刺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戳心和猛烈。承接的画面里是父亲的脸,他像是栽进了什么地方,嘴角还流淌着暗红色的血液,然而那绝望的眼神竟全是临死前的麻木,生疼地攒动着艾琳娜的心。

刚才我看到的是什么,那不是萨洛克先生吗,他怎么了,难道已经死了吗,是的,他那副样子完全是临死之人。在他身后又是什么地方,好像还发着红光,我看到的究竟是什么,难道是给我的预兆,还是我凭空的猜测,亦或是幻觉,但那画面又如此真实,可是,每一次手心的疼痛不都是送来记忆或是杀戮的噩耗吗,这次却更像是提示或者预兆,这又可能吗,等等,萨洛克先生是要死了吗,那会是在哪里,如果是在豪宅,这么远的距离,没有什么关联的呀,难道,就像卡奈尔说的那样,他现在已经在凡多纳先生的别墅了吗,那究竟是怎样一种情况,不行,我得赶快回别墅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勒注意到艾琳娜那副痛苦的表情,就上前心疼地追问道,“艾琳娜,你怎么啦,是哪里受伤了吗,刚才就看你有些不对劲,还有,你刚才去了哪里,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是的,是有些不舒服,能不能让我先回别墅,以我现在的状态看来是没办法走下去了。”姬薇故作疲惫状,她无非是想尽快回到别墅以证实自己的推测。

夏勒一副为难的样子,但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悻悻地走到索娜身边,低声对她说了艾琳娜的情况。索娜掀开黑色的面纱,疾步走向艾琳娜,“具体是哪里不舒服,真的不能坚持会儿了吗,眼看着就要转完了,没逛完就回去的话,不也是件很遗憾的事吗。”

虽然不知道索娜是出于什么目的,但至少她的态度并不像是弄虚作假,“具体是哪里我也说不上来,但全身都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胸口还有一些闷痛,恐怕是不能坚持到最后了呀,你也知道,我向来不是那种无中生有的人,是真的坚持不下去才这样说的,我想得尽快回到别墅,好好休整一下。”

索娜努努嘴,思考了五秒钟后勉强地点点头。

姬薇回到别墅后并没有听到关于萨洛克先生来访的讯息,管家与仆人们也都守口如瓶,只字不提这件事,这让姬薇的大脑再一次陷入困境。一方面,她十分肯定自己的猜测,坚信萨洛克先生已经来到了别墅,另一方面,现实与所提供的信息出现了矛盾,却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夜色渐深,姬薇一个人矗立在窗前,思索自己的猜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以及秘密花园与其是否产生关联,她努力回忆着自己当时看到的画面--绝望的父亲,麻木的双眼,红色的池沼。红色的池沼!姬薇心里暗惊。没错,当画面再一次出现在姬薇的脑海里,并愈加完整时,她分明看到萨洛克先生栽倒进一片火红的池沼中。那红色斑斑驳驳的,绝不是完整的色块,像倒映在水中的一汪红日,数不清的小斑点在里面雀跃着,可就在萨洛克先生一头栽进去的时候,它们又四散开来,活如训练有素的机关讯号。

姬薇在脑海里反复放映着刚才的内容,渴望获取到任何可利用的讯息,突然,她将画面定格在萨洛克栽倒的那一瞬,竟感到莫名的熟悉,倾身栽向红色的池沼,那不正是自己在梦中所看到一幕吗,纵身栽入池塘的自己与画面中的萨洛克并无区别。到底这两者是在暗示什么,姬薇苦思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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