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晨接受了治疗，挂着吊针已经睡着了，一张脸埋在雪白的被子里，可怜兮兮的。越清看了一会儿叹口气，心道怪自己没了解，他在边上扯了张凳子守着。病房的灯逐渐暗下去，只剩远处有些窸窸窣窣的微弱声音。
楚曦晨一觉睡到早晨八点，阳光刺眼。手上的针早被拔了，越清不在这儿，他对陌生的环境非常敏感，刚想起身去找人，门口嘎吱一声，有个人走进来。
居然是他妈。
楚妈妈提着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将楚曦晨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一边开盒子一边问：“怎么样？好点了没有？我早上给你炖了鸡汤，多吃点儿补补。”
楚曦晨心虚地眼珠子乱转，支支吾吾应了，三番两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放弃了。接过楚妈妈送来的汤匙和碗，垂眼乖巧地喝着。
“晨晨。”楚妈妈一说话楚曦晨就要惊一下，她皱眉道：“你本来就不能吃冷的，你自己不是知道吗？何况这天还这么冷，为什么还要买来吃？”
楚曦晨弱弱答：“我就是想吃。”
楚妈妈冷笑一声，笑得楚曦晨三魂七魄都飞了。幸好这时门又一响，越清走进来，他回家换了一身衣服，毕竟穿着睡衣显得不太礼貌，回来路上也顺便买了早餐。他一见楚妈妈来了，丝毫不惊慌，打招呼说：“阿姨，您来了，吃饭了吗？我这儿还有多买了的包子和粥呢。”
“放这儿，待会这崽子吃完我再捡点剩的吃。”楚妈妈对越清态度竟然很好，道，“真是谢谢你把他送医院了，这孩子从小就不能吃冷的，自己还偷偷买了吃，吃坏肚子又疼自己，真是又馋又傻！”
楚曦晨面皮薄，从来没有被骂的这么惨，忍不住脸红，咬着唇喝一口汤，别提有多委屈了。
越清扫了他一眼，笑着道：“不麻烦，我还麻烦他帮我补课呢，这都算我的补课费。”楚妈妈道：“别说什么补课费了，就是你人好！”她话音一转，又说：“不过听说你读高三，怎么还找我们高二的补课？”
楚曦晨差点打翻瓷碗，越清从善如流，毫不留情地贬低自己道：“我成绩不好，高一听课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知道老师讲的什么，笨得很。只有曦晨讲的我才能听明白，也真是奇了怪了。”
楚妈妈也不知道信没信，转头盯着楚曦晨，那眼神像刀子，偏偏越清也用同种眼神看他，楚曦晨简直如芒在背，飞速喝完鸡汤，举手说：“我想上厕所。”
上完厕所回来他妈妈已经走了，越清拿着手机在那儿翻。
见他来了，越清把眼一抬，收起手机冷声道：“躺下。”
楚曦晨听话躺下，一张脸比昨天气色好多了，越清看着就想起楚曦晨昨晚满头冷汗的脸，那股火又慢慢烧起来，问道：“你还有什么不能碰的，不如一并告诉我。”
“什么？”楚曦晨小心地问，并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何况越清看起来似乎有点生气，他更是迷惑。
“不能吃冰吃辣，还有什么过敏的么？酒精牛奶生海鲜？花粉灰尘紫外线？”越清伸手在他额上探了探，语气缓下来，“说到底还是赖我。问你妈妈又太暴露，不然我问问洪启去？”越说越偏，“把养你的注意事项记一记，刻在我家墙上，每天背一遍，不然指不定哪天又不小心吃了闻了什么，半夜来个惊魂医院行。”
楚曦晨：“……”沉默片刻说：“你怎么这么能说……”
“我可再经不起这惊吓了。”越清没开玩笑，很认真地盯着楚曦晨的眼睛，红痣晃着，道：“已经问了，你舍得让我不仅舍近求远，还去碰人家的钉子？”
楚曦晨缩起来，脸埋到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没有了，只有轻度胃肠炎，还有不能喝酒，一点儿都不行，我妈说我醉了就疯了。”
越清点了点头，低头打在手机备忘录上。
过会儿见他还蒙着半张脸，越清轻飘飘道：“别躲在下面偷笑了，我不知道你？”
楚曦晨放下被子，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儿。
住院只住了一天，周二重新上课。趁着下课的间隙，楚曦晨准备去打热水，还没走近就看到一大堆同学挤在热水供应处。楚曦晨不喜欢排队和拥挤，拿着瓶子就打算回去。
“喂。”有人按住他的肩膀，声音很熟悉。
楚曦晨转身，越清塞给他一个保温瓶，道：“省的排队，跟别人挤来挤去的，看着多糟心。”
天气逐渐转凉，一说话就冒白气，楚曦晨放了学靠着栏杆边上等人。等得无聊，在铁栏杆上呵气写字，写楚越，第二个字写到一半，第一个字已经淡去了。
“等多久了？”越清扛着沉甸甸的书包过来，他也开始带书回宿舍。因为高一荒废太久，现在补课补得生不如死，只有靠看楚曦晨的脸才能回点血。这么一想，比起那些单身的他又幸运多了。
楚曦晨起身道：“五分钟，要罚。”
“罚什么？”越清看不得他这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伸手把楚曦晨的围巾拉上来再围一圈，遮住一半的脸。两个人往宿舍楼走，楚曦晨要帮他补完课再回家。他问：“罚我抱你五分钟，还是亲你五分钟？”
楚曦晨在心中思考，一直上了几层楼，得出个结论，攥着手脸热道：“那就第二个吧。”
越清在身上找钥匙，咔哒一声打开宿舍门，把楚曦晨拉进去。书包算什么，直接丢在地上，捧着脸低头找他的唇。
亲起来没完没了，好在冬天温度低，暂时可以止住些火气。许久楚曦晨被放开，坐在桌前检查越清的作业。越清开了暖气，又去烧水，楚曦晨最近在吃补品，他活像个老妈子，生怕这少爷又哪哪碰着了。
少爷确实金贵。越清还得催他涂药，手上的冻疮简直叫人心惊肉跳，肿得像猪蹄也就算了，颜色还那么可怕，青青紫紫的，里面的血肉都像坏死。越清给他涂外用药，道：“十一月还长冻疮呢，以后会不会长到别的地方去？”
楚曦晨歪头想了想，说：“有的时候脚上也会长。”
“那就是真的猪蹄了。”越清说着笑出声。
楚曦晨恼羞成怒，又看到越清依旧那么修长的手指，猛地一缩手，摔笔说：“你自己改作业吧，我回家去了！”
“哎哎哎，别走。”越清把另一只抗拒的手不由分说抓过来，动作刻意带了点撩拨，他低头在楚曦晨指节上一吻，笑着道：“是猪蹄也是我家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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