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石中舟跟王传学等在小镇的入口已经快四个小时, 这里是归队路上最后一个有人的地方。
下午四点，两辆中巴开了过来，远远停下，前面那辆车门打开, 言萧和关跃从上面走了下来。
一个老人和一个姑娘从车里探头出来跟她们挥手告别，直到中巴开出老远才坐回去。
两个人赶紧小跑过去。
“关队，他们是什么人啊？”
关跃说：“一支考古队。”
原来是同行，难怪这么热情。
石中舟殷勤, 转头去帮言萧拿包，看清她和关跃的衣裳，忍不住笑了：“言姐和关队看来相处得很不错嘛。”
这瞧着连情侣装都穿上了。
言萧看出他一脸揶揄的意思，故意反问：“怎么, 我跟你们领队相处得不错还不好了？”
石中舟说：“好啊, 求之不得啊！”
边说话边往前走, 很快进了镇子，转过一个弯, 王传学和石中舟渐渐走去前面, 言萧被一只手拉了一下, 停下转过头。
关跃看着她：“我提醒过你了，这也是你的队, 我不只是他们的领队，也是你的领队。”
言萧回味了一下, 才明白他针对的是她那句“你们领队”。
“哦, 原来你是我的……”她故意拖长语调, 看到他盯着自己，才慢吞吞吐出后面两个字：“领队。”
关跃忽然挡住她去路，头一低，盯着她的眼睛说：“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回，你要是因为五爷的事儿不爽，也别总拿我消遣。”
言萧脸上的笑淡了点：“少提五爷，特别扫兴。”
“那你就把我说的话记在心里，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了。”
老实说，言萧有点架不住他这种施压的模样，再离近点儿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了，但她知道怎么治他，故意贴得更近：“记住了，你说什么我都记在心里，一个字也不忘。”
语气轻，夹着若有若无的暧昧。关跃果然立即站直，越过她先走了。
言萧跟上去。
这镇子跟之前经过的地方都不一样，特别偏僻，完全没有商业痕迹，大部分住户都是少数民族，走在路上还能看到随处吃草的羊群。与其说是镇子，其实更像是个村落。
越野车停在一间平房外面，几个人过去的时候，一群小孩子正围在那里捣蛋，有的用树枝在轮胎那儿戳戳这儿捣捣，有的还用小石子丢车窗玻璃玩。
一个小姑娘挡在车尾阻拦，嘴里不断呵斥，孩子们转头看到有人来了，瞬间跑了个精光。
石中舟老远就笑：“哪儿来的小姑娘这么好，还给咱们看车啊？”
那小姑娘半点不怕人，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破旧的手表，看着他说：“我帮你们一共看了三个小时四十二分钟，一个小时五块钱，你付钱吧。”
石中舟愣在那儿，回头说：“怎么着，遇到碰瓷的了？”
王传学说：“算了，别耽误时间了，她要钱就给吧。”
“行吧。”石中舟掏了二十给她：“喏。”
“我找你钱。”小姑娘翻口袋。
“不用不用，我们赶着走呢。”
小姑娘退到一边，看着他们上车。
言萧从旁经过，看了她两眼，小姑娘又矮又瘦，脸黑黑的，那双手更黑，皮肤粗糙，还皴裂了，半点不符合她的年纪。
她停住：“你不用上学？”今天好像不是周末。
小姑娘看着她，摇头：“家里没钱。”
“所以来这儿赚钱？”
“对啊。”
言萧来了兴趣：“你还挺有商业头脑。”
小姑娘被她说得有点脸红，可又觉得好像是被挖苦了，有点儿不忿地嘀咕：“我凭本事赚钱怎么了……”
言萧上下打量她，又问：“今年多大了？”
“十六。”
“十六……”言萧目光落在她头顶，有点出神。
记得养父母去世那年她也是十六。
“言姐？”
“嗯？”言萧回神。
石中舟在车上叫她：“该上路了。”
“等会儿。”言萧从他手上拿了自己的包，转头叫小姑娘：“你跟我过来一下。”
小姑娘莫名其妙，跟着她往平房旁的巷子里走，刚进去，看到她站在那里打开包，拿出了钱包。
红色的毛爷爷抽了出来，一张一张，捏在她指间一小叠。
小姑娘眼都直了，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言萧把那叠钱递给她：“拿着。”
“给我的？”她瞪大眼。
“嗯。”
小姑娘伸手去接，脸上还是懵的。
言萧把包勾在肩上，说：“能读书就读书。”
小姑娘傻站着，心里直犯嘀咕，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人……
※
石中舟从巷子口那里鬼鬼祟祟跑回车上，对着两个人翻了翻双手，夸张地低吼：“言姐给了她好多钱，至少这个数，我看钱包都快空了！”
王传学怪叫了一声：“真的？”
“骗你是王八！”
关跃扶着方向盘往巷口看了一眼，言萧正好过来。
石中舟按捺不住，一路目视她上车，没等她坐稳就问：“言姐，你干嘛对那小姑娘那么好啊？”
言萧边系安全带边说：“扶贫啊。”
“啊？你也不像是会做慈善的人呐。”
言萧顺嘴说：“哦，我瞧着就是个没同情心的人是吧？”
石中舟自知失言，拍了一下自己嘴巴：“不是，是我胡说，言姐看着就是个活菩萨。”
言萧好笑，回过头发现关跃也在看自己，笑就没了：“怎么，你也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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